开。
曹氏和马氏各自捡了散落一地的财物回自家院子,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散了,纷纷感慨:“早知家里有这一出等着,谁还上迎春坊看斗鸡啊!”
晚间,蔺知柔就着油灯读《周易》,赵氏就借她的光给儿子缝补足衣。赵家的规矩是戌正以后不准点火,一律吹灯拔蜡,唯独对考学的外孙网开一面。
蔺知柔看了一会儿便要闭上眼睛休息片刻,这时,赵氏轻嗽了一声。
蔺知柔知道白天的事母亲必然有话要说,已耐心等了一晚上。
赵氏朝竹帘隔着的里屋望了一眼,叹了口气:“柔娘,咱们这一回算是把你二舅母得罪狠了,其实带她那侄儿一道去也未尝不可……”
“阿娘,”蔺知柔索性撂下手中的书卷,“那禅师轻易不收学生,这回还是欠了高明府的人情,为了自己的事请托也就罢了,再三再四的,便是不识抬举了。”
“阿娘如何不知道这道理,只是……”赵氏眉头紧锁,“外人不知内情,咱们自家却是知晓的,你替你阿兄去考童子试,不过是虚应个故事,到时候回了家,还得与你二舅母天长日久地处下去,若是能帮,倒不如帮一帮。”
蔺知柔不好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母亲,只是劝解道:“阿娘也知道,二舅母这样的人,即便你对她千依百顺,若有一回不顺她的意,她也不会念你的好,只会盯着这一回不放,倒不如一点便宜也不叫她占去,落得清静。”
赵氏眼底划过一丝隐忧:“你阿耶在世时常说,君子喻于义,施恩不需图报。本是自家亲眷,何必计较得失。”
蔺知柔苦恼地扶额,赵氏是个面团一样的性子,不善拒绝人,别人托付的事办不了,便似亏欠了人家一般,无论天性使然还是环境造就,一时半会儿都扭转不过来,她只能说:“女儿知晓了。”
“即便此事真的办不了,也不必闹成这样……”赵氏揉揉眼睛,接着道,“全怪阿娘没沉住气。”
蔺知柔却有自己的考量,她从不为逞一时之气而冲动行事,在离开扬州前借机与曹氏撕破脸,却是为了几个亲人考虑。
曹氏此人贪得无厌,赵氏的耳根子又软,保不齐叫她得寸进尺,他们眼下又是这个情况,不知会惹出什么是非来。
倒不如借机断了往来,以绝后患。
“你二舅母不过就是贪利些,其实人并不坏。”
蔺知柔点点头,曹氏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性子鲁直,不会使什么阴谋诡计,正因如此她才敢直接撕破脸。
不过这些算计不能叫母亲知晓,蔺知柔安慰她道:“阿娘莫担忧,且熬过这阵子,待女儿在江宁安顿下来,想办法将你们接过去。”
赵氏大惊:“你不必管我们,切莫节外生枝!”
外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带着痰音的咳嗽声,这是巡夜的老苍头在提醒他们该熄灯了——读书郎的特权也是有限度的。
“女儿省得。”蔺知柔应承着,起身回自己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