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远忙挥退守卫,将弦合扶进来,讶然道:“你怎么来了?”
弦合却不说话,只目光深隽地上下打量余思远,眼睛宛如墨玉,萦着流流光芒,像是蓄满了水。
“哥,你,你没受伤吧?”乍一开口,却有些哽咽。
“没,这群憋孙能伤的了我?”余思远大咧咧的一抬胳膊,忽而想起什么,“我们被困山中数日,与外界音信不通,外面是怎么传的?都以为我们死了?”说完,还不等弦合回答,便兀自大笑起来。
笑声碰到山壁上又被打回来,在狭窄幽邃的洞里回旋放大,显得格外诡异。
外面的守卫有听不下去的,朝着里面喊:“将军,快别笑了,大晚上的再把狼招来。”
弦合吞咽了口唾沫,心想,她真是闲的,怎么会对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挂念万千。
腹诽间,她听见角落里一阵窸窣,昏暗中好似是个人被五花大绑着,再定睛细看,大吃一惊:“四……四公子?”
江勖嘴里被堵了破絮抹布,手脚都绑着,既挣脱不开又不能言语,只有朝着弦合直哼哼。
弦合伸手指他,只觉荒诞:“你绑着他干什么?”
余思远故作老成又忧虑颇深地叹了口气,揽着弦合的肩膀向外走,边走边道:“说来话长,我让人煮点热汤,咱们边喝边说。”
山涧深处一片浓黑,若是烧火烹饪便显得极为晃眼,因而都是伙夫在山洞口悄悄地起灶,等把汤烧熟了再煨在小灶上给他们端到身边。小灶火光微弱,只比流萤明亮了些许,但在这样阴冷潮湿的夜里,能靠着火喝一口热汤,稍稍驱除体内积攒的寒气,已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弦合与余思远、万俟邑和卫鲮他们四人围坐在一起,各自捧着一盏粗瓷碗,低头啜饮。
是肉汤,汤面还飘着油花,说不清是腥味还是膻味,但四人都不嫌,一直喝了小半碗。
余思远听说是卫鲮救了自己妹妹一命,当即便站起来向他作揖致谢,卫鲮忙把他扶起,连道:“是三姑娘和万俟大人先救了舍弟,我不过是报恩罢了,将军千万别这么客气。”
两人咫尺之间,借着火光余思远看清了卫鲮的长相,他面容干净,眉目清俊,总挂着淡然儒雅的神情,一看便知是教养上乘的清贵公子。
他不由得心里一动,下意识去看弦合,竟与她对上了视线,弦合本在看卫鲮,且看得有些出神,见余思远看她,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忙把视线移开。
这片刻悄寂的电光交汇,各自怀着心事,竟谁都不说话了。
万俟邑环顾附近,问:“三公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余思远嚼着汤里的肉沫,随口应道:“他带人出去勘测地势去了,顺道打探敌军情报。”
万俟邑当下坐不住了,几乎是要把手甩到余思远的额头上:“这夜深露重,山中又有猛禽出没,三公子金尊玉贵,竟亲自去做这样危险的事,你身为辅将为什么不规劝?”
“我规劝?江叡那熊脾气,我他妈能规劝得了?”余思远颇为不屑道:“再说,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他不出去勘测地势,打探军情,难道让我去?你刚才都说了,山中有猛禽恶兽出没,再伤着我。”
万俟邑:“……”怎么从前没看出来,此人竟这般无耻。
弦合轻咳了一声,问:“那四公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留守陵州吗?怎么会被你绑到这里?”
一听四公子,万俟邑又开始炸毛,震惊地看向余思远。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