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扶他去卧室吧。”
她站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温柔地说:“泾川,你还好吗?”
唐泾川醉醺醺地拉住她的手,闭着眼,点了点头。
她有些抱歉地说:“看起来是真的醉了,水先生,要麻烦您了。”
扶他上去,我乐意之至。
我站起来,把人架在自己肩上,问她:“你们住哪间?”
“二楼一上去右手边这间。”
我架着唐泾川往楼梯的方向走,他老婆跟了过来,我说:“你去收拾桌子吧,楼梯窄,不方便,这里交给我就好。”
她点点头,听话地去收拾那些残羹剩饭。
而我,小心翼翼地带着唐泾川上楼,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愈发明显的心跳声。
我甚至开始害怕,怕他突然醒来撞破我的秘密。
从一楼到二楼,其实没多远,我故意放慢脚步,就为了享受这偷来的片刻亲近。
我把他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帮他把拖鞋丢到地上。
这是29年来,我唯一一次照顾别人。
进门的时候我特意用脚勾着门,将其关闭,我站在床边低头看他,看他泛红的脸和微张的嘴唇。
我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如此挣扎过。
眼下没有别人,他还醉得不成样子,我大可以趁机偷吻,然后装作无事发生,这一个吻,当是他给我的报酬,毕竟为了他,我没少操心出力。
我微微倾身,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鼻尖。
我看着他蹙着的眉,看着他额头渗出的汗珠,最后,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汗,然后下楼了。
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
既然不是我的,那就碰都不要碰。
我惊讶于自己的自控力,但也正因为这样,下楼再跟唐泾川的老婆碰面时,我才能问心无愧地说:“他睡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09
从唐泾川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又想起那句台词:未遂的爱情最浪漫。
我想起我们差点儿贴在一起的鼻尖,他呼出的带着酒气的温热鼻息始终没能在我心里散去,直到我回了家,又喝了半瓶酒,躺在自己的床上时,我还在想。
我想,唐泾川这人就像只蝴蝶,落在我这花瓣上,他装点了我的世界,自己却全然不知。
吃完那顿饭,我再没主动联系过他们家。
唐泾川的话犹言在耳,他很坚定地说“以后不用了”。
尽管我知道他说这样的话是因为误会了我对他老婆有邪念,可是,就此保持距离,对我们而言都再好不过。
归根结底,我们是走在两条路上的人,只是恰巧在某一阶段两条路交汇,我们碰了面,可接下来要继续往前走,他不可能调转方向来陪着我走我的路,而我,也无法勉强让他接受我这个闯入者。
我把“克己”两个字当做了人生信条,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不去看他,不去管他。
秋天过得很快,一个不经意窗外就飘起了雪。
那天晚上我在家里处理文件,十点多的时候,突然门铃响了。
当时我想,如果不是入室抢劫,那么就一定是唐泾川。
如我所料,还真的是他。
看见他的一瞬间,我无法形容自己是怎样的欣喜,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他穿着一件黑色套头毛衣,站在门口,对我说:“水先生,求求你,送我们去一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