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醒的时候发现唐泾川坐在床边看着我。
他在发呆。
我本来下意识地想说话,但及时收住声音,也望向他。
其实从我睁眼到他回过神收回视线,不过短短几秒钟,可于我而言,像是老电影的一个长镜头,特动人。
他站起来,说:“饿不饿?”
我缩在被子里,睡得浑身暖呼呼的,还有点迷糊,回答他:“还行。”
“那你去洗把脸,我这就炒菜。”他出门前说,“炒菜很快,你别赖床。”
唐泾川又出去了,没跟我说为什么坐在这儿看着我,也没告诉我他要炒什么菜。
我看了眼时间,可不是晚饭时候了么,我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天黑。
唐泾川这床,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但我觉得睡着比我那几万块钱的大床还舒服,我抱着被子滚了一圈,脸埋在了枕头里。
人有时候真的就突然犯懒。
我其实算是个挺自律的人,我们不说以前,以前我过得那不能叫日子,就后来开始接管这糟心的公司,每天早起晚归,按时吃饭,每天要做的事一定要当日毕,绝对不拖到第二天。
长时间这么绷着一根弦,确实累,可习惯了就好了,而且我不这样也不行,我没处耍赖去。
现在不一样了,我发现我可以跟唐泾川耍赖。
人这种动物,脸皮是会越来越厚的。
以前我总怕自己烦到唐泾川,可结果呢?还不如我就赖着他。
恰到好处、不太越矩地赖着他。
脑子里胡思乱想,结果趴在那里又迷迷糊糊差点儿睡着。
“不起来吗?”
我听见声音的时候努力撑开眼皮看过去,唐泾川系着围裙站在那里,他身上穿着米白色的毛衣。
我想起之前我跟他说多穿点浅色衣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进去了。
“我又睡着了。”我挣扎着起来,虽说之前没真的喝醉,但头还是有些疼,我抱着被子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
我发呆的时候唐泾川出去把饭菜都盛出来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回来叫我。
我就觉得这场面太有生活气息了,我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了。
唐泾川的手艺确实好了不少,我吃饭的时候本来没抱什么期待,结果惊讶到我了。
“还不错?”唐泾川夹着菜笑着看我,脸上写满了得意。
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簇甚至连厨艺都在告诉我他跟以前不一样了,这巨大的变化就发生在短短的八九个月,虽说变得更好了,可人得是从怎样的过去中走来才能这么快就改变这么多呢?
“太意外了。”我说。
他也低头吃饭,和我说:“所以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以前晓云总说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实际上只是因为我知道我有她,所以才不用心去做。”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人做出些改变其实是好的,”唐泾川说,“所有人都是在逼迫中成长起来的。”
我抬头看他,想说,我希望他不被任何事情逼迫,只轻轻松松地生活。
可我说不出口,还是立场的问题。
我只能闷头吃饭,然后厚颜无耻地说:“我以后能不能经常来蹭饭?”
我没在唐泾川家逗留太久,久了他会不自在,这是我的猜测,但保险起见,我要一切都“恰到好处”。
吃饱喝足,我们坐下闲聊了一会儿,开始没什么话题的时候我就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