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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南越
    “我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商弦声色平静,“南越人自古以白泽为信仰,王族会在肌肤上纹白泽图腾,你颈侧,是为了洗去刺青而留的疤?”

    朝斐的手指随着他清如溅玉的话音,抚上了自己的脖颈,摩挲着那片狰狞的疤痕:“是啊,用火钳夹着烧红的木炭,按在脖子上,生生烫掉一层皮,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素来被列入酷刑的炮烙,被他加诸己身,还是用在如此关乎性命的部位,需要何等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勇气?如若放在从前,这是在风花雪月中长大的宣帝无法想象的。

    商弦略微动容,转过头,看着他被青铜面具覆盖的侧脸:“我可以看看么?”

    朝斐干脆利落地揭下了面具,饶是商弦早有准备,仍然禁不住瞳孔一缩。

    半面世人,半面修罗。

    商弦觉得自己的声音宛若一只新生蝴蝶,挣扎着破茧而出:“这是……那时候,那场大火……所致?”

    “吓到商大人了吧?”朝斐将面具重新戴上,接住少女双手奉上的热水,用手心手背交替着试了试温度,递给商弦,“父王膝下共有三子,除了我,还有两位王兄,大王兄被胤国将军刀环筑杀,二王兄葬身火海,唯有我,因一名故友自愿代替我赴死,而侥幸逃过一劫。”

    逃过一劫,如同含恨的游魂般活了下来。

    他微微一顿:“那位故友,便是崔伯——今天你所见茶棚老翁,唯一的儿子。”

    “若我没有记错,胤国征伐百越之地,是在五年前。老胤皇已经驾崩,新帝十岁出头,尚无鲸吞天下的野心,那么下令出兵之人……”

    商弦跟朝斐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眸里看见了答案。

    “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商弦捧着青釉小杯,杯中水已然有些凉了,这句诗,好似能洞穿残酷无情的岁月,洞穿前尘故梦。

    朝斐从秋千上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换成一杯新倒的水:“外边太冷了,先进屋。夜还长,我们从长计议,慢慢地,筹谋。”

    与此同时,盛京,灯烛辉煌的胤国皇宫,御书房内的众人正在承受真龙之怒。

    桓冽刚一踏进门,一方琅琊紫金砚便砸到了他靴边:“废物!朕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陛下何故发这么大火?”桓冽弯下腰,将砸缺了一个小口的砚台从地上拾起,弹了一下上面的灰。

    御书房中齐刷刷跪着一排人,看到桓冽,都像看到了救星,谢云翦见是他,讪讪地撇了撇嘴,扶正头上气歪的冠冕:“摄政王来了。”

    桓冽将琅琊紫金砚放回它本该在的沉香木雕漆书案上,扫了眼长跪于地的人:“陛下这是在做什么?这些人犯了什么过错,以致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一提到这个,谢云翦便气不打一处来:“这群废物,朕予他们官职,给他们俸禄,他们却连一个从巨鸢上掉下去的人都找不着!”

    “陛下贵为我大胤天子,日月所烛,莫不率俾,为了一个亡国罪奴,也值得大动肝火?”

    对桓冽而言,谢云翦就是一条还未长成的小龙,幼龙不及猛蛟,桓冽是不畏惧他所谓的“雷霆”的。

    “摄政王?!”谢云翦剑眉斜飞入鬓,蓦地一下拂袖而起,衣袂从华烛上方掠过,险些被烛火燎着,“商弦不是罪奴,是朕亲封的大乐正!”

    宫人忙上前添了盏银纱灯罩。

    桓冽心里冷哼一声,当着众人的面,没有继续触这条小龙的逆鳞:“按照巨鸢的飞行路线,大乐正和朝先生,理应掉到了镜花渡附近,既然乌衣卫沿着沧浪之水既没找到人,也没找到尸首,那说明,他们很有可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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