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琅见了礼,斯文地笑笑:“皇上有事召见臣。”
他十岁不到便做了谢云翦的侍读,跟这对身份尊贵的兄妹同进同出,关系亲密,私下无人的时候,通常以“我”自称,但此刻谢云翦的好几位妃嫔都在这里,再自称“我”,未免不合礼数。
“公主,这是怎么了?”白玉琅装作刚刚看见跌倒在地的董淑仪的模样,事实上,他就是为此而来。
诚然皇上后宫之事,他一介士人,本不该参与,可眼见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受众人围攻欺侮,实在做不到作壁上观。
目光落回董淑仪身上,凤婵公主在见到白玉琅后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这女人偷走了大皇兄送我的生辰礼,被人发现了,还不肯承认!”
“妾身……妾身真的没有偷公主的东西……”董淑仪哽咽着,“步摇上……刻着妾身的名字,这的确是妾身祖父所赠之物……”
“她说的步摇,可否让臣看看?”白玉琅温声询问。
凤婵公主迟疑了一瞬,将手里的血玉髓金翅步摇交给了他。
白玉琅捏着步摇,翻来覆去细致地观察,果然在那上边发现了两个铁画银钩的小字:含姝。
“步摇上确实有她的名字,”白玉琅将那两个字指给凤婵公主,“公主请看。”
凤婵公主微微怔住,一名妃嫔见状,立即道:“哎呀,你还敢把名字刻到上面?真当戴在自己头上,便成自己的东西了?”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凤婵公主听后大为光火,对董淑仪怒目而视。
“凤婵公主。”
清清冷冷的声音,凤婵公主回过头,杏目顿时一亮,怒意尽散:“弦哥哥!”
商弦与白玉琅的衣饰同样以素色为主,二人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温文尔雅,谈笑间犹如春风拂面,令人心生亲近之意,一个却似玉镜冰雪所化,疏离出尘:“昨日公主来看望臣,有东西落在掖庭宫了。”
“什么东——”凤婵公主话还未问完,商弦便将一根染上了自身温度的饰物,轻轻插进了她的发髻间。
“本想还回醴泉宫的,不料在路上便遇见了公主。”商弦帮她将步摇垂挂的血玉髓珠链理顺,手指有意无意从她云鬓边掠过,宛若一阵微风。
凤婵公主红了双颊,抬手触摸着步摇上的一对金翅:“这支步摇……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一直带在身上?”
商弦颔首,凤婵公主一张俏脸红得愈发厉害。
几名构陷董淑仪未果的妃嫔惊疑不定。
掖庭宫?那不是关押罪臣妻孥的地方么?这人是谁?
皇上的后宫之中,竟然还有男子?
他和凤婵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这下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了,原来真有两支一模一样的步摇。”白玉琅将步摇还给犹自垂泪的董淑仪,董淑仪的宫人这才敢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事已至此,妃嫔们再翻不起什么浪花,只得作罢,各自称有事情离开了,商弦也同凤婵公主作了别,打算回掖庭宫,刚走没几步,忽然被人唤住:“商大人。”
商弦回眸,发现白玉琅追了上来:“方才之事,多谢。”
“我帮的又不是你,你谢我做什么?”商弦步履微顿,目如止水。
白玉琅张了张口,还欲说什么,商弦却用手里的墨玉笛拨开身前一丛桃枝,淡然离去了。
……
暮春三月,熏风送暖,飞鸢与各色牵线纸鸢高低飞舞,宫墙内外鸟雀啁啾,乱花飞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