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雪狼,足有半人高,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狼眸锋利锃亮,宛如从野坟里爬出的,择人而噬、伺机攫取的恶鬼凶灵。
雪狼口中叼着一方丝帕,借着微弱的天光,商弦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东西。
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他身骨本就较之寻常男子孱弱,不慎感染了风寒,常常咳嗽,便随身携带着丝帕,用于掩口,方才不知怎么落了,竟教那孽畜衔了去,上好的丝绢都沾上了它腥臭的涎水。
临近皇城的地方,怎会有狼——
商弦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一人一狼对峙片刻,雪狼猛然扑上来,撕咬住了他的衣角,商弦被衣摆一绊,登时摔倒下去,随即便觉双肩一沉,被雪狼抬起前爪按在了地上。
“呃……”商弦惊惧不已,喉结滑颤,额头上铺满细密晶莹的汗珠,雪狼炽热浊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刀锋似的牙尖与他的肌肤仅有咫尺之遥,涎水一滴一滴掉在上面。
“不许乱伤人。”
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人拎着宫灯走来,不急不缓地喝止了雪狼,听见他的声音,商弦非但未能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
这头雪狼有主人……
是桓冽!
雪狼的利齿移开了,两只前爪却仍然牢牢按在商弦肩膀上,除非主人明确下了令,否则绝不让猎物有机会逃脱。
桓冽也来到了石拱桥下的阴影中,拾起被雪狼遗弃在地的丝帕,丝帕上熏着淡淡雪兰香,与清苦的药味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气息。
“你是何人?天还没亮,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他提灯去照商弦的脸,商弦下意识别过头,让散乱的青丝遮住了自己大半面庞。
桓冽伸出手钳住他的下颌,迫他转头,青丝便从颊上滑落,发尾黏在了微启的菱唇上。
“孤当是谁,原来是你。”桓冽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宫灯的光贴在鬓边,照得有些睁不开眼,商弦低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浊气:“摄政王……”
“这大清早,大乐正不在掖庭宫睡觉,跑到这儿来做什么?莫不是想趁御林军换班,无人看守,在水里投毒?——哼,不过就算有那份心思,谅你也没那个胆。”
“这大清早,摄政王不在自己府上睡觉,又到这儿来做什么?”商弦像一株冰花,一见到桓冽,便竖起了浑身剔透易碎的刺,反唇相讥,“将恶狼带到天子脚下,大胆、不敬。”
桓冽眸色一暗,不怒反笑:“大乐正被‘恶狼’压在身下的模样,让孤想起了一个词。”
凑到商弦耳畔,音色冷冷:“雌伏。”
“你……!”
“孤?”桓冽挑眉,直起腰向后退了一步,冲雪狼点了一下食指。
雪狼被他从小养到大,早已通了人性,明白他每个指令代表的含义,当即目露凶光,利爪一挥,划破了商弦的衣襟。
商弦又惧又恨,惊怒交加。
“呜……不呜……不!畜生!咳咳咳咳——”
有宿卫的士卒听见响动走了过来,见是摄政王和他的爱宠,便没有近前。
“天子脚下切莫大声喧哗,不要扰了天子清静。”桓冽将丝帕揉成一团,堵住了商弦的嘴,用力往内塞了塞,几欲顶上他的咽喉。
白玉染泥,孤洁的昙花遭到践踏。
“呜呜呜……呜!”商弦美目因愤恨而湿红,双方力量悬殊,他根本无从反抗,稍一挣扎,雪狼便张开血盆大口恐吓他,锋锐的指甲掐进他肌理。
他想蜷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