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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浮萍
身,传递到桓冽的虎口。

    刀尖仅在朱果上方悬停了顷刻,又往下一划,割断了商弦腰间的金缕玉带,皇袍外薄拢的月影纱顿时如落潮般褪下,垂坠至地,宛若剔透的蝉蜕。

    蝉蜕的主人,却未能像脱壳的金蝉般羽化而逃,桓冽挽住他双膝,将他抱到了一面残破的战鼓上。

    竖置的战鼓已然被烈焰焚毁,只剩下了焦黑的鼓架,商弦被迫坐在上面,纤长小腿和从颈窝前延伸出的草绳一起垂下,搭到了鼓架边缘。

    桓冽捏着他的脚踵,抬起他一只脚,脱掉了他的丝履。

    玲珑足趾轻蜷着,凸出的踝骨状若花苞,被周围颠扑的火光映照成了淡粉,桓冽戴着铁护指的手轻而易举地,就在那裸露出来的皎白足背上,留下了桃花瓣大小的指印。

    靡弱,而又香艳。

    一株冰蕤,开在泥泞里,往往比开在高岭之上更引人摧折。

    桓冽把玩着那只脚,如同把玩一件精美的羊脂玉器,指腹一扫便是一道粉痕:“孤为宣帝准备的脚镣在哪里?”

    “王爷。”甲士立时捧上了一副重镣,精铁所铸,悬挂着两枚铁球。

    “这是孤命人,专为宣帝陛下打造的。”桓冽拽紧草绳,迫使商弦微弯了腰,贴近了自己。

    商弦鼻息一弱,被勒得有些呼吸不畅,桓冽像剥一朵睡莲般掰开他的手指,将镣铐塞入了他手心:“宣帝自己戴上吧。”

    商弦醒来时,月挂中天,玉漏迢迢,双颊一片湿凉。

    肌肤忽而一热,是窝在怀里的银狐伸出小软舌,柔柔舔舐起了他颊上的泪水。

    “乖……”商弦轻抚银狐的脑袋,银狐将两只小肉爪搭到了他肩上,一双狐狸眼睛盯着他,新洗的黑葡萄一般,圆溜溜湿漉漉的:“嗷。”

    想来,也许正是由于这小东西趴在自己胸口上酣眠,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才导致自己做了噩梦。

    宣国覆灭,被桓冽捉着手指戴上脚镣的回忆,不啻一场噩梦。

    青夜难捱,商弦默数了一会滴答的更漏,辗转反侧,索性将银狐托抱到一旁,翻身下了榻。

    金笼内,赤翎鸟正敛翅沉睡,食槽里放着尚未吃光的红豆,商弦捞起一把,张开五指,相思血泪似的红豆从指缝间漏出,跌到了梳妆台上披香敞开的胭脂盒中,香尘四溅。

    泪是软弱的象征,于事无补,从今往后,他断不会再轻易落泪,除非——是在眼泪有用的时候。

    “嗷……”银狐不知何时也从榻上跳了下来,用爪子扒拉着商弦的衣摆,口吐狐言,“嗷嗷,嗷……”

    “怎么了?”商弦不解其意。

    “嗷嗷!”见他低头看向自己,银狐张嘴衔住他寝衣一角,将他往门外拉。

    商弦略一思忖,披上一袭天水碧的外衫,随它走了出去。

    银狐将他带出了掖庭宫,“吧嗒吧嗒”在前方引路,时不时停下来向后瞧瞧,看他有没有跟上。

    商弦跟着他,来到了一座琉璃池边。

    池周环柱,池壁流光溢彩,这池的来历,商弦多少知道一点,昔胤昭帝有一宠姬檀贵妃,出生蓬莱,性喜戏水,昭帝为讨她欢心,命工匠在她所居雨霖宫附近的南苑连夜开凿琉璃池,天明即成,一时传为佳话。

    只是时过境迁,雨霖宫易主,南苑荒置已久,琉璃池也早已积满了淤泥,什么时候谢云翦又将它清理干净,重新注入了清水?

    夜阑风静,水面幽蓝无漪,倒映苍穹疏星,月色笼罩下,好似披着一层由银箔点缀的轻纱,银狐雀跃地跑到池沿,探头去饮池水,舌尖飞快地舐卷,舔得池面星影轻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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