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呈球形,表面雕着镂空花纹,个头不大,恰好能被包在手心中。白银香囊是赫安亲手雕刻出来的,当初他雕了千余颗,才雕出这么一颗像模像样的。他那时满怀期待地用香囊换来了天越的玉佩,天越虽没说什么,但却从未佩戴过香囊。上一世赫安最后一次看到白银香囊,那香囊被遗弃在废弃的卷轴筒内,后来,就没再看见了。
彼时再度看到白银香囊,赫安心情很复杂,他犹豫着转头,果然看到了池对岸梅林旁一抹鲜明的红。
赫安一直觉得天越帝君好看,天越那身红,是一种暗红,不艳,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沉静。他笔直地站在池对岸,红色衬得他的身形格外的挺拔。这漫天白雪中撇出一道红,美得似一幅画。
赫安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天越帝君乃天界唯一一个将低调和奢华结合得如此融洽的神仙。
想想还真是,天界没有哪个神仙敢穿得那么艳丽,也没有哪个神仙能似天越这般穿红色却不显张扬的。
赫安本来是吃准了天越帝君不随意离开重元殿的性子,才刻意绕了远路,但没想到竟然在梅池撞见了天越帝君。
两人之间隔着一片梅池,遥遥相望了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半晌,赫安打了个寒噤。赫安没有仙根,不会神仙的御寒法术,他伤还没痊愈,雪里挨了冻,觉得有些冷。赫安正欲低头拢一拢肩上披的厚袍子,头顶突然投下一道阴影,面前的雪地里多了一双红靴。
赫安缓缓抬起头来,天越帝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跟前。离得近了,赫安才看清天越的容貌。天越很白,红色的衣料衬得他肤色更加白,却丝毫不影响他凛然的气焰。
赫安被逼退半步,瓮声瓮气唤道:“帝君……”
天越微微颔首,继而道:“还我罢。”
天越的声音低沉清冽,传进赫安耳朵里,听得赫安身形一僵。赫安余光瞟到了自己手里握着的白银香囊,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心内的苦涩扩散开来,刺激着本就空荡荡的胃,一阵阵抽疼。
天越故意将这香囊抛到他面前,也许是要将香囊还给他。天越口中的这个“还”,应该指的是那块他从天越那讨来的玉佩。
赫安觉得自己很可悲,天越其实一直想同自己划清界限,上一世他却没有看出来、或是看出来了也装作不知道,自欺欺人。
也罢,重活一世,有些事情也该看开了。天越想将他撇得一干二净,定然不愿同他有半点牵连,那他便顺着天越。这玉佩本就不属于他赫安,若一直放在他身边,最后也只会碎到拼也拼不起来,不如早些将其归还给它的原主人,也好斩断他的念想。
赫安垂眸,死死咬住下唇他伸进怀里的手已经摸到了玉佩。那玉佩早便染上了他的体温,温热温热的,赫安手心冰凉,刚摸到那玉佩竟觉得烫手。他狠了狠心,将玉佩从怀里拿了出来。
赫安身体抖得厉害,手掌能清晰感受到玉佩表面的花纹,那是一圈圈凹凸有致的祥云。赫安的手指在“天越”二字上反复按压,心里绞痛,脸上却表现得十分平静。
他缓缓将玉佩举起来,刚准备装作泰然地将玉佩递还出去,下一刻,拿着香囊的那只手就被包裹到了一团炙热中。赫安愣了愣,便瞧见天越帝君轻柔地拿走他手里的白银香囊挂在了自己腰间。
银白的圆球在天越的腰间晃晃悠悠,在红色背景下显得十分扎眼。赫安大脑一片空白,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慌忙阻道:“帝君,这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