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约瑟夫是想要送卡尔回房间的。不过卡尔没有同意,因为他觉得如果约瑟夫真的跟过来的话,自己也许就不舍得放约瑟夫离开了——既然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整个白天,卡尔觉得自己也该给约瑟夫一点私人时间和空间。毕竟他以前就是太缠着约瑟夫了,常常让对方觉得喘不过气来。
何况他也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回味一下两人共同消磨的这个下午。
通常在这个时间点里,庄园里大都没什么人走动。今天也不例外。当卡尔沿着盘旋的楼梯走上昏暗的二楼,穿过那条只点着几盏煤气灯的长长的走廊时,惟一还在活动的是只肥胖的老鼠,动作迟缓、昏昏欲睡。
看上去,冬天真的要来了。
卡尔忍不住抱着胳膊用力搓了搓,感到走廊里有些阴冷。只是他这会儿大脑格外放松,之前的愉快喜悦还未完全消散,因此并没有受到庄园中这种阴森可怖的影响。在房门前站定之后,卡尔伸手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向右旋转。
“嘶。”卡尔在拧开房门的同时本能地缩回了手,他的指尖似乎被门把手上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刺了一下,一颗血珠顿时从右手食指冒了出来。卡尔皱起眉,俯身去看在黑暗中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椭圆门把手,却并没发现有什么会弄伤人的破损地方。
可能是木刺吧。卡尔没有多想,伸手推开了房门。
面前的房间里黑洞洞的,与本就足够昏暗的走廊相比,简直如同一张能够吞噬一切的嘴巴。卡尔一边心不在焉地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一边抬脚走进了房间,然后伸手摸黑从桌子上找到蜡烛与火柴。
“哧”的一声,橘黄色的火光在浓稠的黑暗中绽出一团光亮。卡尔小心翼翼地点燃了蜡烛,静静地等待着烛光稳定下来,等待着黑暗退至角落、偃旗息鼓。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床上竟有一个人!
卡尔不由猛地退了一大步,手中的烛台高高举起,大声问道:“谁?”
然后他借着烛火看清了——那人正紧闭双眼,倒在床上昏迷不醒。只见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短裙,蓝色的上衣堪堪遮住结实的牛皮腰带,一顶沾着灰尘的白色护士帽跌落在地,露出主人棕色的秀发。
竟然是医生!
卡尔一时间也顾不得私人领地被人入侵有多令他不适,当即举着烛台大步走到床前,伸手去试医生的鼻息。
下一秒,滚烫的气息喷在卡尔赤|裸的指尖上。他非但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反倒心脏突地重重一跳,直撞得胸口一阵闷痛。
一种难以言喻的麻痒迅速从指尖蔓延开来,卡尔愕然退了一步,手中的烛台“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烛光微弱地挣扎了一下,旋即熄灭了。
黑暗重新笼罩了整个房间。
寂静中,卡尔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剧烈的心跳。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混沌之际,卡尔忽然很后悔没让约瑟夫跟自己一块回来,应该强硬地带他过来,让他留下。约瑟夫不会拒绝,他不能拒绝!
卡尔重重地吐息,滚烫的血液从心脏不断涌到全身。他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见鬼。”卡尔嘟哝了一句,蓦地感到一种陌生的欲望升了起来。床上的身影忽然变得无法忽视,她细微的呼吸声、散开的长发以及混合在医用酒精中淡淡的女人香水味,在这一刻统统像针一样齐齐扎着卡尔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