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身后的老宅内一片死寂,往常能听得到的喧闹声此刻一点儿也不剩,似乎家里其他人都感受到了弥漫着的低气压,因此连走路、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卡尔身前则是那棵老树的枯枝,人与树中间还隔着将近一臂长的空隙。离地近十英尺的高度使得这点距离显得有些惊心动魄,足以令胆小者头晕目眩。一阵阵冷风从开着的窗子里钻进来,鼓动着卡尔空荡荡的睡衣,使得他的指尖冻得发麻。
没有必要继续犹豫了。
卡尔扶着窗框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然后探出一只脚踩在了一根有胳膊粗细的树枝上。他很快便发现,只要自己稍一用力,树枝就会立刻往下一沉,并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住自己的体重。如果另一只脚不是踩在窗沿上的话,他绝对会从十英尺高的地方直坠而下,然后摔得头破血流、筋断骨折。
“呼。”卡尔嘴边的白雾很快消散如云烟,眩晕感和头痛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渐渐变得可以忍受,他左手抓紧硬邦邦的窗框,努力将自己的身子送出去更远,探出的那只脚也在树干上缓缓挪动。粗糙的树皮不断摩擦着卡尔的脚掌,他的神经紧绷绷的,不时调整着姿势好让自己踩得更稳当。
在这种高度,风简直像是无形的手一样不断推搡着卡尔。老树则不断发出嘎嘎吱吱的声音,像是讥诮的嘲笑。
“别往下看。”卡尔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踩稳了,然后再把另一只脚也踩上去。”
然后他松开了抓住窗框的手,一脚踩在窗台上、一脚踩在树枝上,整个人像是断线的风筝风筝一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那根树枝开始发出古怪的声响,并且随着卡尔身体的摇晃愈来愈响。
当卡尔一不做二不休地收回踩在窗台上的那只脚时,早已干枯的树枝发出了一连串可怕的爆裂声,并且树梢开始以一种令人惊恐的速度下坠。卡尔控制不住地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前扑过去,两手刚刚抱住那根树枝,树枝便“喀拉”一声从中断裂开来。
卡尔魂飞魄散,双臂抱紧已经断了一半的树枝猛地向下荡去。冷风在他耳边呼啸,宛如死神的镰刀在切割空气。但卡尔强迫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并在树枝接近树干的时候陡地松开了手。
然后他开始斜斜往下坠去,两手在空中拼命乱抓。
事后卡尔根本无法记起具体的情况,只知道自己两只手的掌心都已血肉模糊,膝盖和袖口也变得破破烂烂的。当他一屁股摔到地上的时候,眼前爆出的白光就像是要刺瞎他的眼睛似的,耳边还有并不真实的钟声轰鸣着。
卡尔的眼皮轻轻颤抖着,当耳边的轰鸣声不再那么剧烈之后,他听到了管家惊恐的尖叫声,以及他哥哥发疯似的怒吼。哪怕浑身的骨头都痛得像是断掉了,哪怕头已经晕的仿佛不属于自己,卡尔仍旧像只兔子一样跳起来撒腿就跑。
克雷洛夫仍在二楼的卧房窗口咆哮:“伊索!!给我滚回来!赶快给我滚回来!!”他大声吩咐管家和仆人去追。然而卡尔就像一名参加比赛的短跑选手似的埋头猛冲,他手臂上的夹板被甩掉了,绷带也松开之后被风扯得直直的,然而他一步也没停。
还真有一个年轻的仆人一阵风似的追了上来,紧紧跟在他身后,几乎伸手就要抓到卡尔的睡衣了。然而脚下的某块石头绊了他一下,这个立功心切的小仆人直接飞了出去,手指和卡尔的脚裸堪堪擦过。
卡尔一口气冲到了围墙边,跳起来的时候几乎撞到了墙上,他的一只手抓住了墙沿,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使出的力气,就那么手脚并用翻了出去。当摔在外面冰冷坚硬的路面上时,卡尔歇斯底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