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秦王仍然在忙碌,丝毫没有因为今日是正旦,就放松下来。他曾听说秦王一天要批一百二十斤重的竹简,听的时候觉得夸张,可真成了扶苏才知道,一点也不夸张。
再加上现在还处于战争期间,秦军正在攻伐剩下的燕齐两国,更不得休。咸阳宫里,秦川殿的灯火一直亮着,几位上卿也不时被传召入宫,哪里看得出来今日是正旦。
不过,秦王身边的大监三斗借着秦王批改竹简的间隙小声进言道:“大王,今日是正旦,也是寒衣节,御府令说给老祖宗准备的寒衣已备好,不知是否和旧岁一样。”
每年正旦,秦王都会率领儿子们祭奠祖先,供三牲,烧寒衣。
“就这么办吧。”秦王点头,视线却始终都在竹简上,半点没给到别处。
赵苏回宫的时候,水娘快步上前解下他的大氅,“年年都是这个时辰给祖宗烧寒衣,想必公子也会知道回来,这不,正打算派人出宫去寻您,可不就回来了。”
“公子从来都不让人操心,可不象公子高,又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害得肖妃四处找人。”
秦王的儿子出生的时间比较集中,比如行二的公子燕飞只比扶苏小三天,行三的公子高,比扶苏小三个月,基本都属于同龄人。
赵苏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有关公子高的记忆,记得他是个生性跳脱的少年,最不喜呆在宫中,长年厮混于咸阳的风月场所,生母肖妃想管又管不住。活的倒挺潇洒,又因为胸无大志,构不成威胁,让众多兄弟十分放心。
比如什么赶出宫外养病,偷嫁妆一类的事,就绝对不会招呼到公子高的头上。
晚上八点左右,秦王领着十几个儿子一并去了宗庙,赵苏只需按宫人指点的方位站好,按礼参拜即可。他是长子,紧跟在秦王身边。
按年龄大小,一溜往下排序。他的身后是燕飞和高,然后又有几位公子之后,看到了行八的胡亥。
再往下,越来越小,七八岁揣着一张包子脸装小大人的,五六岁刚脱离懵懂一脸怯怯的看着最前排的君王露出一脸孺慕之情的,三四岁出来前应该被母妃叮嘱过很多遍小嘴一瘪一瘪的,就是不敢哭出来的。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被宫人抱在怀里代他行礼。
有个三四岁的白嫩小包子,抽了抽鼻子,这一声格外响亮,让不少人都朝他看去。而伺候他来的宫人更是吓得半死,拼命朝他瞪眼。
小包子都快哭了,可他这般小的人儿,哪里控制得住身体的自然反应。鼻子痒痒的难受,怎么可能忍得住。他知道自己不该有任何动作,可是好想摸出袖子藏着的帕子好好擦擦鼻子。
让一个三四岁的幼童强忍着这种事,实在是太过为难,再加上排在前头的哥哥们看过来的眼神,有漠然的,有好笑的,还有厌恶的,更有挤眉弄眼的,他理解不了这么多的情绪,但孩子的天性让他知道,这些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恶意。
鼻子更加难受了,痒的好像藏了一条蠕动的毛毛虫,扭着身子想钻出来,好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如果出了丑,照顾他的奶娘,伺候他的小黄门都会生气。
可是他忍不住,怎么办?
“是没带帕子吗?上大哥这儿来。”忽然有个声音越过一张张带着恶意的脸,来到他的面前。
“擤出来就好了。”赵苏掏出自己的帕子覆到十九弟公子白的鼻子上,抱着他走到外头,又抱着他重新走了进来。
“公子请归位。”宫人局促不安的催促道。
“嗯。”赵苏抱着公子白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大大方方对秦王道:“十九弟穿的太少,好似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