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丽德,那个金发的美妙姑娘,挽着那个叫做考德利的男人的手臂进了咖啡馆……
克雷登斯不愿意再看。他捏着传单,浑身发抖。
没有什么美好的情感是特别为他准备的。他能得到的特殊对待,不过是玛丽妈妈那样的鞭笞而已。
没有人会全心全意地爱自己……爱……不,是他太贪心了,他为什么要奢望全心全意的对待呢?哪怕只是得到英格丽德手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善意,他就能满足了。
对,就是这样。只要英格丽德还愿意对他微笑,或者,或者只要能让他站在这儿,在这阴暗的角落,像一只恬不知耻的臭老鼠一样偷窥她的光亮……
只要这样,就能满足了吧。
“克雷登斯?”
克雷登斯登时像一块大理石一样僵硬,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克雷登斯,是你吗?”
克雷登斯仿佛得了肌肉僵化症,他缓慢地抬起头,随着他的动作,骨头似乎发出了嘎达嘎达的声音——
一个眼熟的娇小身影正站在巷口,她身边是与她形成严重对比的巨大的垃圾袋。
“英……英格丽德?”
“真的是你呀,克雷登斯。”
英格丽德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地面上的障碍,走到他身边。
她仰着脸问他:“你怎么在这儿呀?今天的传单发完了吗?”
克雷登斯嗫嚅着,“我……我……”
英格丽德白得发光的小脸正对着他,蓝色的双眸在昏暗中依然熠熠生辉。
“咦——”
克雷登斯绷直了身体。他的头缩得更低了,几乎就要垂到胸口。一方面,这样更方便闻到英格丽德的香味;另一方面,好像这样做,就可以不让她发觉自己身上的任何异样似的……
英格丽德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块丝质手帕。手帕上带着她身上的味道,被塞到了克雷登斯的大鼻子底下。
“头稍微抬起来一点嘛。”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克雷登斯不自觉的就照做了。
手帕被轻柔地按到了他的鼻尖上。
“你鼻子上有块脏东西。”英格丽德说。她靠得这样近,说话间的气息几乎直接喷在克雷登斯脸上。
克雷登斯觉得自己嘴里似乎又尝到了那块慕斯蛋糕的味道。甜甜腻腻的,他这辈子尝过的最好吃的味道……
英格丽德的味道。
他鼓足勇气,抬起眼皮看向她。
“你……”
然后他看到了英格丽德身后的墙壁,上面斑驳的污渍残酷地提醒着他这儿是什么地方。
鼻子终于也恢复了实际,除了英格丽德的香味,这小巷里充斥的腐败气味是那么恶心又真实。
这不是英格丽德应该在的地方。
克雷登斯低下头,看向她脚上的红色高跟鞋。英格丽德再小心翼翼,鞋面上都已经沾染了泥渍。
这不是英格丽德应该在的地方。英格丽德这样的姑娘,也不该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