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爱人的父亲,祁宏连忙藏好枪,打开门。镇定自若地说:“晚上好,伯父。”
现如今,黑南华已经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人了,他只是一个白发苍苍,在家中颐养天年的老人而已。站在祁宏面前,丢下往日的傲慢和敌视,带着忧虑和不安,等待祁宏的态度。
祁宏很尊敬黑南华,请他走进玄关,弯腰准备好一双新拖鞋。
走进三儿子的家,黑南华发现这里完全没有他想像中的脏乱差。两个大男人过日子,也是干净整洁,处处透着家的韵味。
“伯父请坐……”祁宏有些紧张,站在沙发旁拘谨地说,“您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白水就行。”黑南华淡笑道,“年纪大了,喝不了那些。”
祁宏忙不迭地准备了一杯温水,放在黑南华面前。
本来是敌对的一老一少,在深夜里居然可以如此平和地相对而坐。尽管,祁宏紧张得不得了。
黑南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曾几何时,他视祁宏为眼中钉、肉中刺,没想到这段时间居然可以接受他。
真的是老了,黑南华想。
祁宏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敢开口:“伯父,您这么晚了找楚文,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他还在警局加班,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不,我是来找你的。“黑南华放下水杯,对祁宏摆摆手。
仅仅一个手势,祁宏更加忐忑不安。他看着黑南华沉沉地叹息,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自己。
纸上会写着什么?祁宏打开折好的纸,连连猜想。
诊断书?祁宏惊讶地看着纸上最大的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黑楚文母亲的诊断书,经过确认,她患上了肝癌,晚期。黑南华说,医院方面已经给出了最后期限,最多活不过三个月。老伴儿也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临终前,只想见见被冷落了三十多年的儿子。
该说什么?祁宏拿着诊断书哑口无言。
“你伯母那个人,性格比较内向。”黑南华沉声道,“楚文因为……你们怎么说来着?取向问题吧?”
祁宏点点头,没有帮他纠正。
黑南华又拿起水杯,喝上一口润了润嗓子:“我们很难接受楚文的选择,我们也很固执。但自从楚言和楚恒离开家之后,我想过很多。这些年,都在想。”
“您想明白了吗?”祁宏冷静了下来,真心实意地跟黑南华沟通。
或许是因为年纪老了,或许是因为楚聿已经结婚生子,这些年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黑楚文。
十几年前的大年夜,他亲自把黑楚文赶出家门,扬言:黑家没你这个孩子!
十几年过去了,黑南华深深体会到什么是:懊悔不已。他承认,自己亏欠黑楚文的太多太多,多到不知道如何弥补才好。
黑南华的脸色很不好,一看便知多日没有休息过了。他强打起精神,对祁宏说:“他妈妈很想他。我来是希望你劝劝他,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回去陪陪他妈妈。”
果然!看到诊断书的时候,祁宏就猜到了黑南华此来的目的。按理说,当妈的想儿子,完全合情合理。但是黑楚文与母亲之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时候黑楚文不到六岁,大概五岁半就显露出祭灵师的能力了。家里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人隐藏着深深的恐惧。恐惧者,便是黑楚文的母亲。那一天,她独自一人带着小楚文去外面玩儿,换了两次计程车,赶到郊外的游乐场。她满足了小楚文一直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