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子停在住院楼的院子里,下车的瞬间,祁宏感觉到楚文的灵力混乱,就在大楼的后方。
为什么没在病房?狐疑之余,没有告诉黑南华,他找了借口,说稍晚些自己过去。黑南华也没说什么,由人陪着,先进了住院楼。
祁宏顺着凌乱的灵力,一路找到楼后。偌大的空地上,有一处长廊,供人休息。这个时间,外面的人很少。长廊里,影影绰绰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个正是黑楚文。
祁宏正要开口叫他,忽然听黑楚文对面的那个人说道:“你不能赶我走!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么做。但是我不后悔。不管是骗了你,还是爱上你!”
呼唤爱人的声音,哽在了喉咙。祁宏慢慢后退一步,隐藏自己的气息。
面对忽然而来的告白,黑楚文只觉得麻烦。他的不回答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态度,董思洲明知道结果是这样,仍忍不住说:“对不起,我真的……真的想告诉你。我知道不可能,但是你不能阻止我想。我只是想着你而已,真的只是想想。我没有一丁点要破坏你家庭的念头。说完了,我,我也就彻底死心了。所以……”董思洲鼓起勇气,抓住了黑楚文的手,“所以,你别躲着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孩子……
黑楚文看着单纯、幼稚又直率的董思洲,想起七年的祁宏。那时,他也是站在自己面前,忐忑不安又兀自硬撑着说:你抹掉了我的时间和记忆,你当时答应我不会让我们就此结束,你说过马上会找到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等了一年?
黑楚文有些于心不忍。这孩子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靠近自己而已。
算了,就当是临别馈赠吧。
黑楚文张开双臂,拥抱了董思洲。
这就是映在祁宏眼中最后的画面。
怎么离开医院的,祁宏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他记得楚文说过:等我回来好好谈谈。
好的,我等你。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送走了失魂落魄的董思洲,黑楚文回到病房。黑楚聿说:“刚才爸来了,临时有事又走了。好像是二哥那边的事。你要是早回来三分钟,就能跟爸遇上。”
黑楚文没有回声,只是走到病床旁,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容憔悴的母亲:“想吃点什么?”
母亲激动得眼泪盈眶,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想要碰碰黑楚文。黑楚文下意识缩回放在腿上的手,低着头:“我去买点吃的,很快就回来。”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
黑楚文的心很乱。作为人子,他有义务陪母亲度过最后这段时光。但是他无法释怀,无法忘记,从游乐场走回家,母亲看他如看怪物的目光。那之后,她到底使用过多少方法试图将自己远远地丢开,每次自己都能找到家。最后一次她下了狠心,可能是太害怕自己了吧?
一杯掺了耗子药的牛奶,放在小小的自己面前。她笑着说:“喝吧。”
他端起牛奶杯,一饮而尽。母亲的脸上有癫狂,有兴奋,还有少得可怜的心痛。就是那一点少得可怜的心痛,让小小的自己打消了吓唬母亲的念头。
“您不用这么费心,不到三十五岁我就会死的。”
说到底,还是吓着她了吧?
毒牛奶的事,黑楚文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楚言、凌歌,甚至是祁宏,都不知道。这是他自己无法面对,无法忘记的秘密。
现如今,想要杀他的母亲,看着他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