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时音色是女子天生的柔和,却并无娇柔之意;语气温和而坦荡,声虽不高,却仿佛就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清晰可闻。
竺炤没有说话——他似乎是有些漫不经心地又盯着对面的人看了一会儿,眼底有一抹黯色一闪而过,很快却又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
话音刚落,一青一红两道身影便已不约而同地纵身而起、直向山顶掠去。
……
雪已下了好几天了,但却依然没有半点停歇的迹象。
不止没有停歇,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风势裹挟着大雪,几乎令人睁不开眼。
险峰陡峭、积雪重重,随时都有雪崩的可能——在这由天地而生的威势面前,人力便显得异常渺小,不值一提。山下众人,无论是正邪哪一方不敢妄动,只封了山,神色凝重地抬头望向山顶。
已经一天一夜了。
没有人下山来。
山下的人也没有谁能看到……山顶之上,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同时晃了晃,终于再支持不住,双双跌坐在地。
竺炤吐出一口血来,低头看了眼自自己心口当胸而过的长剑,居然又笑出了声来:“其实,我见过你。”
血迹在殷红的衣袍上晕开了一团深色的痕迹,并不显眼,却令人莫名有些心惊。
燃犀抬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几乎看得对面的男人破天荒地有些局促忐忑,她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
竺炤愣了一下,正要追问,忽然就见她伸手探入怀中、慢慢地取出了一块玉佩来。
玉佩早已被震碎了——他一掌震碎了她的心脉,玉佩藏于怀中,自然也不得幸免,如今碎得几乎都成了粉末,别说是要辨认出什么模样,就是一块稍大些的碎片都再难找出了。但竺炤认得它——他认得玉佩上的络子。
——因为这原本就是他的东西。
“原来你真的知道。”他笑着笑着又呕出了一口血来,眉眼之间却居然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四年前的玉佩你今日还带着,看来是天天都贴身放着的了。”
“知道或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同?”她一双眼睛似乎永远波澜不兴,“你我一战,避无可避。”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个词了——她在山脚下的时候就已说过,避无可避。
但其实,也不是真的避无可避,他想——如果她肯,他们可以隐居塞外,没人能管得了。以他们的实力,江湖这堆烂摊子即便是惹不起,想要躲却总是不太难的。
但她不会肯的——他早就知道,她不会肯的,甚至连半点犹豫都不会有。
但他犹有不甘。
“名门正派不过都是些假道学,十五年前围攻魔教,为什么推举你师父领头,难道你会不知道?不过是因为老道士无门无派又功力深厚,即便空有武林盟主之名,却无实权,不足为虑,正好哄他挑头拼命罢了……咳、咳咳……”他一剑穿心、她心脉具碎,都早已是油尽灯枯之象,只不过是内力深厚、才能再勉强支撑几刻罢了。然而这时候说话多了,却也免不了猛地咳嗽起来,他却不管不顾,只挑眉冷笑,“老道士是个老实人,自己拼了命不算,还要再搭上你……”
十五年前,魔教大盛,自杀人劫道、乃至时有灭门惨案,几乎无所不为、无恶不作。一时间江湖之上群情激奋,人人得而诛之——然而魔教教主功力高深莫测,众人莫可奈何。几次惨败后,正道诸派决心携手御敌,誓要铲除魔教、为江湖肃清恶首,于是推举华阳真人为正道魁首,领袖群雄、围攻魔教。
那一年,几乎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