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贾氏三春之中,她的姿色,便是最好的。只是从前沉闷懦弱,硬是将自己的美貌弄得黯淡无光,似乎还比不上贾探春。如今一朝挣脱束缚,如同凤凰涅槃重生,整个人看起来都变样了。
想着想着,贾迎春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微笑起来。她手里一直握着那把匕首,当下便举了起来,在镜子前面比划了几下,然后,又诡谲的笑了起来。老实说,这个样子在深夜中看起来,真的有些吓人。
夜色慢慢的过去,光明终于到来。
你先给自己点亮了一盏灯,心里,自然也就有了光。躲藏在黑暗里鼓不起勇气迈出一步的人,自然,光明也就降临不到他身上。
清晨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落在孙绍祖浓浓的刀眉之上。他低低的唉哟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一双鼓鼓的牛眼。
“次奥,老子这是怎么了,头怎么这么痛……”他缓缓爬了起来,回想昨夜,记忆一片模糊。只记得自己将那贱女人揍得昏了过去,此后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伸手摸了摸一阵一阵抽痛的后脑勺,嘶的一声,将手拿起来看,看到了半干的血痕。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上自己喝醉酒了,将自己的脑袋给撞破了?
他压根没有往贾迎春身上去想,兀自认为那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女子,是绝不会有那样大的胆子,敢对夫君动手的。
孙绍祖一边咒骂着,一边趔趄着脚儿往床铺方向走。走近那占据了小半间房屋的酸枝木南京朱漆描金拔步床的时候,他看到贾迎春安稳合目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杏子红的绫被。她一双犹带着伤痕的手臂露在外面,欺霜赛雪。配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令人心里不由得生出想要凌虐的欲望来。
孙绍祖瞧着这幅场景,心里不由得一动,顿时嘿嘿的笑了起来。“这婆娘这样瞧着,倒是有几分古怪的魅力……”一边咕哝着,他淫笑着伸出手,朝着床上的贾迎春伸过去。就在将要触及到她肌肤的时候,却见她忽然睁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随即他眼前一花,便见贾迎春已经快速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他的手戳了过来。
见此情景,孙绍祖一惊,便连忙将手缩了回来。但到底因为宿醉头痛而动作慢了些,回过神来,手上已经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一丝丝鲜血,渗了出来。
孙绍祖大怒:“你疯了吗?竟然敢对你夫君动刀子!”
贾迎春慢慢坐起身来,将一头乌黑的丝缎一般的秀发掠到背后,举着匕首对他说道:“是又怎样?”
看着面前不再瑟缩躲避的贾迎春,孙绍祖狐疑起来:“你这是吃错了药吗?一大早的,讨打?”
贾迎春定定的看着孙绍祖,那眼神,竟然令他感到不寒而栗。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任打任骂的小可怜儿,而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由自主的,他竟然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但随即,他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恼羞成怒起来,大吼道:“给老爷滚起来,老爷还没睡,谁准你睡了?你划了老爷一刀,老爷就打你二十鞭子,如此,也算是便宜你了。”
贾迎春没有理睬他的话,只淡淡说道:“昨儿晚上,我死了。”
闻言,孙绍祖打了一个寒颤,惊道:“你什么意思?”
贾迎春继续说道:“我死了,然后又活了。死过一次的人,就什么都不怕了。”她看着孙绍祖,微微一笑:“既不要脸,也不要命。你若不怕,只管过来。”说着,她举着匕首,在他面前轻轻比划了几下。脸上的笑容,神经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