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该死!”阿昙不停磕头。
咚咚咚的磕头声回响着。
“殿下,我没事。”彩棠求情,“阿昙不是故意的。”
长公主冷笑一声。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阿昙停下了磕头,晕乎乎的脑袋险些支撑不住身子,却把这一句冷漠的话听得分明。她懵了,明知自己应当继续磕头,明知长公主认定了一个人有错不会再变主意,也被往日的恩宠冲昏了头脑,抬眼与长公主对视。
长公主也看着她,眸光幽深。
阿昙忽而发现,她也看不透长公主的心思,那一双墨黑色如夜空的眼睛,对上她的时候同样没有一星半点的光彩。
“来人。”长公主别开了眼,下令,“拖下去,打。”
——
阿昙许久没挨过打了。
上次是初入宫不懂规矩,犯下错被小板子打了几下,不算疼,给一点教训罢了,上上次是叔叔婶婶气急败坏的报复,弱小的她在梦里无计可施惧怕不已,醒来时瞧见长公主挑的高床软枕,品一品而今的幸福,又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无所畏惧。
她错了,长大的她依然会被打得死去活来,会体会到曾经想也想不到的痛。
“就扔这里吧。”送她出宫的太监指了指一块空地。
听令的侍卫走近了,抓住捆绑她的绳子。她遍体鳞伤,是个半死的人了,绳子纯粹是做做样子捆得一点都不紧,此时被扯住了嵌入鞭伤打破的血肉里,带来了火辣辣的疼。
“啊!”阿昙痛苦地叫出声,被排山倒海而来的疼痛刺激得浑身抽搐。她想呐喊,她想挣扎,却不知伤重的身体已是气数将尽,痛呼也变成了奢侈,她以为的大喊到了嘴边,只剩下微微的翕动和虚弱的低鸣。
太监皱了皱眉头,“什么声儿?”
“在喊疼。”侍卫是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见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场景仍是不忍细看,“不如砍头给个痛快呢。”
“唉,砍头给她痛快了,长公主可不乐意。”四下人少,太监又与侍卫相熟,来了兴致就开始说闲话,“她被打的时候,居然叫了殿下的闺名……啧啧啧,这点刑罚算轻了!”
阿昙从剧痛中缓过劲来,听到太监说的话又感觉心里刺疼。
长公主说打,她以为是打几个嘴巴子,最差不过挨板子。等抹了盐、带着刺的鞭子上来,她傻了眼,挨第一下就遭不住了,喊了私下的称呼,“予歆!”
宫人面面相觑,行刑的人摸不着头脑,只有长公主最明白这是自己的闺名,一怒之下,加重刑罚,“打,打死了扔出宫去!”
打死不过是气话,谁也说不准长公主会不会念起阿昙的好,转头迁怒于人。行刑的人留了一手,一直观察着长公主的面色。阿昙同样如此,再疼再痛也拼命昂起头,看向那个曾经把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渴望着一句救赎。
长公主一直看着她挨打,眼也不眨。
没有半点怜惜。
看够了,长公主嫌她脏了自己的宫殿,下令:“扔出去。”
阿昙被捆上了绳子,甚至不如被传病死、实则毒发身亡的福阳宫冬磬体面,像一只牲畜那般被丢上了只有木板的马车,与脏污合在一块。
阿昙仍想着做戏二字,却是用来笑自己。
做戏护她?长公主分明要她的命!
“是吗?”侍卫不曾见过长公主,也不曾领会过长公主的暴戾无常。律法宫规可没有喊闺名一条,他看看荒凉的周围,因隐隐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