倨傲得不肯开口的祁国长公主何予歆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她阿昙当初受过的痛。
阿昙捏紧了手里的平安符。那时的她手生,不会绣繁复的花纹,把心思全用在“平安”和自己的名字上,选了上好的金丝一针一线缝上去。多年后,布料磨损,颜色黯了些,凸出的字样仍是结实,她用力握紧,便觉着这些字硌出来的微疼提醒了自己。
戴着她做的平安符又如何?眼前的人下令打她逐她,定定地看着她受刑,不仅毫无犹豫,还数着无情的鞭笞究竟有多少次。
阿昙复又举起了鞭子。
何予歆坦然望她,面无表情,似乎没被这一切影响半分。
沦为阶下囚,还是这一副掌控大局的模样?阿昙咬牙切齿,恨恨地打了下去,想要把何予歆冷静的模样碎成齑粉,想让何予歆对她摇尾乞怜,痛哭流涕。
一下,两下,三下……第四下的时候,何予歆护着头的手倏然松了,缓缓垂落,砰的打在了地上,苍白如纸的脸露了出来,眼睛闭合,嘴巴流出一抹刺眼的鲜红。
阿昙皱眉,踢去两脚,“醒醒。”
何予歆没有反应,柔软无力的身体被她踢得一摇一晃。
阿昙蹲下,探了探鼻息。
没死。
阿昙记着义父林玎的交代,出了一通气就打算把何予歆弄醒了继续审正事。她走到营帐门口,冲着候着的仆从喊,“提水来。”
外头候着的小厮答应一声,跑去打水,
趁这功夫,阿昙坐下来歇一歇,放下鞭子才察觉手心被自己用力打人的劲儿磨得发红。她要揉一揉,放下左手攥了许久的平安符又变了主意,回头去搜何予歆的身。
何予歆确实是晕过去了,被她碰着敏感怕痒的地方也毫无反应。
单单这么摸着搜,阿昙觉着会有遗漏,想想在义父的命令之下绝不会有人来打扰审问,一不做二不休,开始脱何予歆的衣服。
“你干什么?”
阿昙才解了何予歆的外衣,被一声怒斥给止住了。她暗暗叹气,收手转身面对不知怎么前来查看的林玎,“义父,我在搜身,看看她身上有什么东西。”
林玎不看她,侧身站在不远处冷哼一声,“谁知道呢。”
阿昙扯了一张毯子扔到何予歆的身上盖住凌乱,走到了林玎面前毕恭毕敬地说,“义父,坐下说吧。”
“没几句,就这么说吧。”林玎拂掉了她的手,也就见到了抽鞭子留下的掌心红肿,“悠着点,这是祁国的贵族,细皮嫩肉不经打。你要是打死了,我们拿什么回去交差?”
阿昙不说自己被何予歆一句话刺激得忘记分寸,嘴硬道,“死不了,我有数。”
“问出什么了?”
“没有。”阿昙抿唇,“她嘴硬。”
林玎随意扫视周围,一下子看到了古怪,“桌上的是什么?”
“没什么!”阿昙慌了慌,一边否认一边抢着去桌边藏好平安符,“女儿家的东西,义父想看吗?”
“……不看了。”林玎真以为她从何予歆身上走出了什么私密物,不追问,只是叮嘱,“不要意气用事,得留住她一条命。”
阿昙答应着,把林玎送了出去。
回过头,她看向晕过去的何予歆,真的有些担忧:刚才下手是不是重了?如果何予歆这么死了,她什么都没问着,如何向义父交代?还有,她恨了何予歆三年,每当治伤和练武感受到痛苦要撑不下去了,便想一想如何报仇。辛苦三年,换来短短一会儿的痛快,不值得。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