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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雀登枝(四)
溜溜的鲫鱼的触感,她的手抚摸过坚韧的鳞片,然后将它开膛破肚……苏太太说:“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

    她吁了口气。

    人生中有许多选择,有些选择很聪明,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其实都有理由。

    有一段属于原身的记忆,永远盘踞在她脑海里。

    那是在平京蒙难之后的南逃路上,苏鸿和苏太太的马车要逃过拦土匪的枪林弹雨,土枪子儿和灰尘如雨落下,炮仗似的火光此起彼伏地爆开,马在狂奔,他们上下颠簸,车轴可怖地吱呀作响,马车好像即将四分五裂了一样。

    那时候还没有苏煜,苏太太把她抱在怀里,枪火穿过马车篷子的时候,苏太太弯下腰紧紧护住她。

    而苏鸿弯下腰抱着苏太太,子弹嗖嗖地贴着他们的背飞过,在对面留下一排密集的弹孔。

    车子还在向前狂奔,苏太太顺手撩了撩她的头发,她的小脸就紧紧贴着女人柔软温热的胸膛。苏太太没生过孩子,但她怀里有乳香。

    苏太太说:“要是死了,咱们一家三口也算死在一块了。”

    苏鸿说:“要是有路过的好心人,给咱们埋在一块就好了,我舍不得离开你们。”

    苏太太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她脸上:“到时候再也不用乱跑,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给你挑最漂亮的衣服。”

    笔尖蘸饱了墨,在宣纸上规矩地舞蹈。书房的一盏小灯又亮到了深夜。

    苏倾很轻地点了一遍荷包里的铜板,刚点完,灯“噗”地灭了,留她一个人坐在黑暗中。

    许多珍贵的东西,就像灯油,用的时候总想着还有许多,其实早已耗到了尽头。

    苏倾敲两下窗户,接过女人递出的一盆满满当当的衣服,将盆放在地上,把上面的铜钱拿纸包起来递了回去。

    “宋姐,这次不要钱,能不能把端午剩下的香包送我一个?”

    女人显得很惊奇:“那香包是我自己做的,值不了几个钱。”

    苏倾说:“我就要那个。”

    女人连忙回去翻找,手上拿了两个彩色的小香包来:“这两个都送给你吧,这个红的是白芷和丁香,黄色的小茴香的,睡不着挂床头。”

    苏倾把香包系在腰上,用衣服遮了,两人互相道了谢。

    贾三站在石头上翘首以盼,见到她来,脸上的焦灼才变成兴奋的笑:“苏小姐来啦?”

    不用提醒,他熟练地接过苏倾的盆,见到堆成小山的衣服,从里面吃惊地捡出一件小孩穿的小褂:“……一家老小真齐全啊。”

    他跳下石头,忧心忡忡:“您怎么天天洗这么多衣服,不是在家给人虐待了吧?”

    相处得久,贾三就不怕她了,说话的架势也像是相熟的朋友。

    叶芩的目光也落在她脸上,是蛰伏着某种力量的安静,定定的,不像贾三的眼神那么跳脱。

    苏倾小心地提着裤脚坐在了他身边:“我就是帮个忙。”

    叶芩看了她两眼,没作声,漠然摆摆手让贾三离远点,后者非常乖觉地跑去了上游。

    这次他膝头放着一本新的书,书上还别着一支宝蓝色外壳的钢笔,看上去像某种奢华的玩物。

    苏倾盯着他观察,不料他忽然回头,两个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你看什么?”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盯着她的眼睛,带着漠然的审视,似乎硬要将她看穿。

    但只维持了一瞬间,他眼中马上闪过几丝错愕。

    因为苏倾的脸红了,不是那种含羞带怯的红,她无措又镇静,还强迫自己看过来,那双眼睛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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