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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矶头月(十二)
    到了桃叶里,已近傍晚时分。夕阳如残血般在江面上铺陈开来,江风徐来,瑟瑟殷红。

    沈阿公到底上了年纪,走到墟外,已是气喘吁吁。忽见道旁有一酒肆,酒旗于风中微漾,外头木桌上三三两两坐着聊天的人,看上去倒是惬意得很。

    反正已到燕子矶,不差这么一会儿功夫。沈阿公索性掀袍坐下,豪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小二,上酒”

    “哎,来咯”小儿掀帘而出,乐颠颠地上前问道,“客官,您想喝什么酒我们这儿有绍兴豆酒、苦蒿酒,高邮五加皮酒,山西襄陵酒、河津酒,成都郫筒酒,关中蒲桃酒,中州西瓜酒、柿酒、枣酒,博罗桂酒不知您想喝哪种呢”

    如此这般一长串酒名一出,沈阿公的头都被他整晕了。心想燕子矶果然是长江要塞,连渡口旁一间小小酒肆都如此应有尽有。

    犹豫了老半天,他才从中挑了一个自己最熟悉的“那就成都郫筒酒吧。”

    “好嘞”小二动作麻利,立刻去后头帮他拿酒了。

    沈阿公环顾四周,见村人三三两两聚散谈天,一副市井凡俗气象,很是令人欣喜。他焦躁的心平静了许多,竖起耳朵,倒开始饶有兴致认真偷听起旁人的闲话。

    只听见邻桌一人说“听说,今儿个一大早,官府都来人了。来的呀,正是那个严娘子的妹夫,也就是现在金陵城的那个,那什么刑部的什么大官”

    对面的人“啧啧”两声“也不知老六前世遭了什么罪,今生竟然摊上这么一个媳妇儿常年在外做生意不说,媳妇儿还在家里和别人偷情依我看呐,她和她这个妹夫说不定都有一腿,现在的这个儿子也不是老六的种,这个妹夫才这么紧儿八赶地跑来我们这偏僻地儿。”

    沈阿公一皱眉。这都是哪跟哪啊。

    只听另一个人又道“哎,你可不知道,那个严翠,和她家对面那个王福,早就搞到一块儿去了”

    “啊王福他媳妇儿不是袁娘子吗放着那么漂亮的媳妇儿不干,去偷别人家的你就骗人吧呢。”

    那人信誓旦旦“这是真的是我亲眼见到的”

    “亲眼见到”他对面那人立马提了兴致,“来来来,说说看,你看到什么了严翠那双腿,可不是又直又白”

    “可不是么”声音里带了些许淫靡,“有天我从地里回来得晚,结果就撞见王福和严翠在田埂旁边衣服都没穿好哎,要不是天色太暗,我就能看到更多了”

    他的头立马被对面的人狠狠拍了一下“瞧你那色眯眯的样子那严翠偷人,比晚晴楼的姑娘还不干净,又没滋没味,有啥好肖想的”

    那人摸了摸头,“嘿嘿”笑了两声“也是。也是。”

    沈阿公无意中听到了这么一出桃色艳事,倒觉得新奇极了。秦淮河坊常年不缺公子哥豪掷千金只为春宵一度的轶事,却从没有过这样大胆放荡的妇人。

    想来这个叫“严翠”的女人在这些男人之间的风评并不好,言语之中甚至有轻蔑之意。但这女人行事大胆,似乎也不忌惮让她的丈夫知道

    真是奇哉怪也。

    这么一番偷听墙角之间,沈阿公的酒碗已经空了。他休息得差不多,留下一个铜板,站起身,便继续往桃叶里而去。

    他本以为能在桃叶里和沈兮迟还有寇淮汇合,谁知去范月娥家一问,才知道两人早就在午后吃过饭后回金陵城了,说是要回去准备准备,晚上再来。

    沈阿公倒也不担心。见范月娥挽留,便趁势答应下来,打算在范月娥家里蹭上一顿便饭,然后出门捉妖去。

    只没想到,坐下来刚谈了几句天,范月娥便说到早上严翠的儿子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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