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后正站着她家小姐,着罗纱绢纺织绣彩,五彩纺织锦下用作金彩花纹作压脚,乌发间遍插珠翠,直衬得她整个人流光溢彩,便像那宫廷庙宇中壁画上的女子一般,灼灼芳华,容貌极盛,不可方物。
来者阵仗虽大,映绿却不怕。说得难听些,这金陵城天高皇帝远的,寇大人就是这金陵城的主子,这城中还有谁能让寇府忌惮不成
此外,她还存了在沈兮迟面前表现表现寇府势大、提升提升大人魅力的心思,毫不示弱,一叉腰就骂开了。
“这是寇府的女眷也不知你是哪家丫鬟,竟然敢从我家小姐手中抢东西”
凡事总讲个先来后到,又加上背后站着寇府映绿自信地觉得,自己这道德高地,站定了。
谁知“寇府”这名头一出,对方毫不畏惧,甚至嗤笑一声,道“原来是寇府的婢子,怪不得这么没有修养。”
“你”映绿气得脸都红了,“明人不说暗话,你倒是报上名来”
一股绿林好汉的泼辣劲儿。
对面那丫鬟也不甘示弱,双手往胸前一插,趾高气昂道“我家小姐可是淮南王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
倏尔又嘲讽一笑,上上下下打量沈兮迟,道,“你家小姐我怎么不知道寇府什么时候住了女眷怕不是你家寇大人金屋藏上的什么来路不明的娇吧”
映绿一时语塞。
沈小姐这身份,说厉害是厉害,但说低贱也够低贱。她搜肠刮肚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名头,能压过“淮南王府嫡出小姐”这个身份去。
况且况且原来在燕都那会儿,淮南王和寇大人就有过过节。寇大人原本在燕都平步青云,就是因为淮南王那事,生生远调京城,折戟沉沙。
原来周叔就仔细叮嘱过府里下人,说若遇到淮南王府的人,能退让就退让,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省得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眼下,纵使映绿气得如何火冒三丈,也不敢不听周叔的话,给寇大人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撇了撇嘴,深呼吸几下,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眼睛一斜,竟摆出一副“任你说三道四,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和掌柜的一起挑选要打包带回府的成衣,理也不理那蛮横丫鬟一眼。
沈兮迟在一旁只觉得看着有趣。
从前在宫里,燕都的那些高门贵女们,就算心中多么不平,顶多也就面上刺你几句,却会在背后耍阴招。
而南方民风开放,金陵远离燕都,这里的丫鬟吵起架来都是如此剽悍,针尖对麦芒,丝毫不加掩饰。
倒是个更鲜活的地儿。
沈兮迟的目光再次移向那位淮南王府的嫡出小姐
自家的丫鬟和别人吵成这样,她似乎一点也不难堪,不鼓励,也不阻挠。只慢条斯理地在一旁坐下,给店里的伙计淡淡使了个眼色,便有人立马上前,为她斟上一盏茶。
那小姐将茶端起,长袖掩住,抿了口茶。姿态柔蔓,端庄娴雅。
沈兮迟很快便认出这张脸。
这是淮南王继妃所出的五小姐,糖水罐里泡大的娇娇女,闺名窦花阴,小名她更熟悉。
窦花阴的小名,叫盈盈。
*
沈兮迟第一次看到盈盈这个名字,还是在杜景时的书房里。
那是个炎炎夏日午后。
那日她去找杜景时,刚巧赶上他不在府里头。下人知道她和公子关系密切,几乎默认了这位公主便是未来要嫁入杜府的女主人,殷勤地将她引进后院,安排她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