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微微抬头,冷笑道:“你治家无方,莫不是要你表妹胡言乱语,丢尽林家的脸面吗?晋阳王家和江东陈家,俱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难道要让人指指点点,怨我教子无方。”
林海沉声道:“母亲,这些话传出去才令人笑话,我纳陈家表妹,如何对岳家交待,当年我对外父曾当堂允诺,四十无子方纳妾,现敏儿九死一生才诞下麟儿,我更不能辜负她,林家若失诺,必会贻笑大方,令世人耻笑。”
林母深深看了林海一眼,阴恻而晦暗,意有所指的道:“我这辈子也算得其所了,养出你这么一个好儿子,荣府自然是不好开罪的,荣府权势滔天,四王八公,显赫得很。”
林母弯起的唇角满是讥讽,道:“那敏儿,你来说,陈家表妹的事该如何处置呢?”
林海高声道:“母亲。”
贾敏淡淡道:“母亲的话,媳妇不敢苟同,上有天子,下有宗室皇亲,区区荣国府何来滔天之论,林家五世列候,姑苏林家自大燕时便是显贵,那时还没有荣宁二府呢,至于陈家表妹,哪有媳妇置喙的余地,荣府纵是武夫之家,比不得晋阳王家门第显赫,但媳妇也读过两本书,些许认得几个字,三从四德也是知道的!”
林母柳眉一竖,两颊法令纹勾勒出怒不可遏的弧度,手背迸出一道道青筋,心中冷笑连连,好个贾敏,好个荣国府的大小姐,拿话堵她的嘴,三从四德是什么,出嫁从夫,夫丧从子。
恼羞成怒,血气上涌,林母颤着手,指着贾敏,眼白一翻,竟生生气晕了过去。
林母晕厥,屋内好一番忙乱,丫鬟们忙着请大夫,手忙脚乱,待大夫前来,只道林母血急攻心,略将养几日便好了。
林海看着冷静的贾敏,心头那叫一个堵得慌,这叫什么事,平常自个老娘疼媳妇胜过儿子,怎么生了场病,硬生生转了性情,敏儿也是得理不饶人,就不知道软和些,林海心底烦躁不已,他知道,不怪敏儿,说到底,还是怪自个,治家无方,怎么就让那淫、妇钻了空子呢!
贾敏蹙眉看着床上的林母,婆母,方才的做派,简直是换了一个人般,换了一个人?
贾敏不寒而栗,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垂首思索了片刻,对冯嬷嬷低语了几句,冯嬷嬷躬身应了,悄没声出了屋子。
冯嬷嬷命人将陈萱送回小院,严加看管,又下了禁口令,警告的院内众人噤若寒蝉,才到黛玉院中来。
黛玉闷闷不乐的坐在窗前,听到开门声响,见是冯嬷嬷,乐颠颠的自榻上跑下来,迫不及待的问:“嬷嬷,母亲要带我出去玩吗?”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玉雪可爱,仿佛冯嬷嬷说个不字,就要哭出声来,冯嬷嬷忍俊不禁,笑眯眯道:“正是呢,夫人脱不开身,让老奴带姑娘去玩。”
黛玉扁扁嘴,小手绞啊绞,不高兴的说:“可是我想和母亲去呀。”
冯嬷嬷故作难过的说:“姑娘大了就开始嫌弃嬷嬷了,夫人今日要照顾老夫人,腾不开身,又不能失信,怎么办呢?”
黛玉粉懂事的说:“祖母又病了,还没好吗,那我不去玩了,我要留在家里照顾祖母。”
冯嬷嬷哄她道:“那可不好,老夫人最疼姑娘了,她老人家喝药时,还嘱咐老奴带您出去玩呢。”
“真的吗”,黛玉的眼睛亮晶晶的,一闪一闪,散发着喜悦的光辉,显见是乐意出去玩的,口中却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嘟着小嘴巴说:“长辈生病,我还惦记游玩,传出去要被人笑的,我要去给祖母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