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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春波起
大约是走了吧?

    她撑起手肘准备起身,却发觉右耳畔靠近榻边的方向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

    郑菀这才发觉崔望竟斜倚在她的美人靠旁,睡得深沉。

    夕阳的余晖穿过雕花窗棱纸,落到他那张玉雕雪铸的面庞,给他添了层暖融融的光晕。大约是疲累,他眼下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青灰。

    倒像是天人下了凡,接了点尘气。

    郑菀支起手肘靠近了些,靠这么近,这人的皮肤依然好得出奇,跟上好的羊脂白玉似的,半点挑不出瑕疵,引得她都有些嫉妒了。

    睫毛也长,长得好像能戳到人心里,郑菀下意识想伸手摸一摸,她也确实上手了。软绒绒的触感,戳到手心里边带起一丝痒——

    这时,崔望突然睁开了眼睛。

    刚睡过,他眼里还有一层雾气,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好似还带了点孩童的天真,傻愣愣地看着她。

    郑菀直接酡红了脸——正欲直起身,不料手肘撑得太久,起得太快,反倒一个“趔趄”,伏倒了下来。

    好死不死,正好撞到了他唇上。

    崔望看着她倒下来,贴在自己唇上。

    女子粉嫩嫩的唇瓣如同饱满的樱桃,碰一碰,仿佛能挤出汁。方才的情景,又爬上了脑子,他没躲,仿佛根本没从睡梦中醒来。

    郑菀倒觉得崔望的嘴唇便与他的人一般,冰冷削薄,贴上去跟贴了一块冻肘子,好生无趣,一点儿没艳情册子里说的好玩。

    她往后挪了挪,谁料脑后传来一阵极强的锢力,压得她动弹不得,与此同时,崔望动了。

    一阵天旋地转,郑菀人已经被崔望翻过压到了身下。

    方才的稚童眼神早夹了狂风暴雨,他低下了头,含住了她两片唇瓣,如孩童般吸吮琢磨,仿佛在品尝幼时最爱吃的芽糖,一下一下地品,可动作又是笨拙的、粗暴的。

    轻薄的中衣之前便睡乱了,这时挣着,本便不甚牢靠的衣襟蹭开了些许,一截偾起的雪团儿掩于鹅黄色的兜边。

    郑菀羞愤得两颊都染了火,忍不住捶他。

    可这人生了一身的钢筋铁骨,她锤不动,反倒双手被挟制放到了头顶,崔望像是食髓知味的野兽,只知咬着她嘴唇不放。

    直到似乎感觉底下人似要晕厥了,才抬起头。那双黑漆漆的眼里含了潋滟的波光,竟多了一些狂肆,还有一点儿不解。

    郑菀眼眶已经红了,嘟起嘴让他看被他咬破了的唇:

    “崔先生,很疼。”

    谁料这一声倒像是来自佛堂的一声钟磬,将崔望惊醒了。

    他好似才从梦中醒来,茫然站了会,继而想起什么,好生替她掩好衣襟,望着她欲言又止,可到底什么都没说,提剑便走了,走时迅疾如风,仿佛身后有狗追。

    郑菀反正是没瞧清他是如何走的,只记得崔望当时强撑着与她拢好衣襟时手指在略略打着颤,落到她肌肤上,倒似是冰雪混着灼热。

    一边是冰冷的理智,一边是失控的色—欲。

    她支起手肘,心道这情蛊虽在感情根骨上撼动不了,可在人意识脆弱之时催化放大情绪的本事儿,倒是对她有些用处。

    瞧,她不过照着艳情册子略试一试,这清冷的佛陀竟也失了智,叫什么来着,“色令智昏”。

    只是不知,这昏能持续多久了,够不够他将润氺之精双手奉上了。

    “小娘子,”一炷香后,镙黛敲门进来,“国师大人让府中小厮送来一瓶子药,带话来,说您伤养得差不多了,每日一颗,连续修养个七八日便会大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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