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浑身僵硬,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可是环在他小腹前的双手和脸颊上触到的发丝全都在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手心开始冒冷汗,他颤抖了一下,压着嗓子问:“沈怀宁?”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在他脖间蹭了蹭,“别闹,睡觉呢。”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拉着人转过身往床上走去。
程然觉得头大如斗,侧过脸借着走廊灯光看去,才发现这个人压根连眼睛都没睁,全凭着直觉走到他床边,将人按到床上坐下,再帮他脱了鞋,然后盖上被子,还细心地掖了掖被角,做完这一连串动作之后才走回自己床上躺下。
程然被他吓得魂都有些飘忽。他是喜欢温暖的,但是几千年没有接触过生人,陡然之间有一个人以这么近的距离和姿态走到自己身边,到底有些不适应。
以前在妖界的时候,陆河偶尔会从万千河山中找到他的藏身地,每每将他灌醉之后都会凝着他说一句:“几年不见,我怎么觉得祖宗你又老了。”
这不是废话嘛!
但其实他不会老了,成妖化形五六千年,他的容貌早就固定在了刚化形的时候。连人间将相王朝都不知看过多少代,会变老的只是心境。
然而刚刚那一个意料之外的触碰让他发现,其实连心,他也未曾变老几分。
手心还有冷汗,鼻尖萦绕的味道却经久不散。人间有些词说的是真好: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念兹在兹。
以为忘了三千多年的一个人,刚刚那一瞬间,他在三千年后的一个人类身上找到了影子。
即使明知不是,即使明知不可能,身体居然也会激动地发抖,连手心都会条件反射地渗出冷汗。
等到冷静下来,程然开始想自己这些反应是因为什么,想了半天,他决定将其归结为恨意,如果那个人出现在眼前,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恨意。
想到这里,整个人竟然都舒畅了不少,便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还黑着,男人站在他床边,低声唤着:“起床了。”
“唔……几点了?”他迷糊着探出一只手问。
身边男人低笑了一声,“三点了,该起来了宝贝儿。”
程然微微蹙眉,头还在枕头间蹭了两下,“唔,你叫谁宝贝呢?”
“叫你呢,宝贝儿,想没想我?我回来了。”
那是一个极温柔的声音,发音技巧有趣的很,每一个字都像包含了万千情义一样,像是在对一个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诉说衷肠。程然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把自己从被子里拉出来,伸开双臂埋怨撒娇:“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帮我穿衣服。”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半晌低低笑开,“真拿你没办法。”然后便伸手向前,碰到人的那一刻倏然变了脸色,手刚屈成爪状,脖子就已经被一只手捏了住,指甲细长锋利,一不小心就刮出一道血痕。
而床上那个本应该还在迷糊中的青年眼中闪过一抹绿色,懒懒地吹了吹另一只手上刚放出来的指甲,眼波流转间看向他,“跟你爷爷玩幻术?有几条命呐?”
门被人打开,传来咔哒一道开灯的声音,青年右手抓住的那个人眨了眨眼睛,再一转神,整个人都变了脸色,“你……你们……”
“我们啥啊?以为我走了还是以为他们俩睡着了?”苏起走到另一张床边问,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和一只橘猫。
胖橘原本窝在夏演怀中,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往地上跳,迈着四条小短腿扑腾扑腾好久顺着床沿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