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笑道:“那日往吕先生处玩,见她吃茶,回来方想起来,旧年里我和平儿闹着玩,将茶封在未开的莲花里过了一夜,第二日那茶便带了莲香,吃着倒颇好。正好那会子也闲着,我就叫平儿带着人又窨了一些。”
张氏赞道:“这是从哪里想的法子?”
“并不是我想的,乃是什么时候看的一本书,恍惚记得是这样。”
又对平儿道:“你看,头先你还嫌我费茶,如今娘和吕先生吃着都说好。回头爹爹那里也送一些,就是他不爱吃茶,用来待客也是好的。”
平儿忙应是。
王子胜不爱吃茶,平日得了好茶多是分给张氏和凤姐儿。倒是王子腾于茶道上颇有些见解。
张氏便道:“若有多的,给你叔父送些,就是老太太那里也要备些才好。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新鲜。”
凤姐儿笑道:“娘的口气也太大了,我这里都是上好的庐山云雾窨的,哪里有那么老些。今年也晚了,待明年有了新的再送吧。”
张氏想了想道:“这也罢了。”
娘两个说着话,外头丫头道:“太太,京里二姑太太打发人送节礼来了。”
张氏问道:“是京里谁来的?可问清楚了?”
那丫头忙回道;“是二姑太太的陪房周瑞,已经前头给老爷请安去了。这会子还有两个女人正在外头等着给太太见礼呢。”
“快请进来吧。”
不一时,进来两个穿着藏青比甲、梳着圆髻的妈妈,见了张氏忙磕头道:“给舅太太请安。”
张氏忙叫起:“快起来吧,一路可顺利?”
那高壮些的妈妈道:“托舅太太的福,路上还算太平。”
张氏道:“晚照,给两位妈妈搬个凳子,请妈妈坐着回话。”
两个妈妈忙道不敢,又看着凤姐儿道:“家里琏爷总说起舅太太家有个妹妹,叫问姑娘好呢。”
凤姐儿笑道:“多谢他想着。”
那妈妈又问道:“家里哥儿可好?”
张氏又让了一回坐方道:“他好着呢,这会子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一会子让他来给你们见见。家里一切都好啊?老夫人可康健?”
两个妈妈坐了半个凳面,直着身子,回道:“都好,都好。老太太如今不大爱出门走动,倒是把几个姐儿都放在身边教养了。
珠大爷前儿已中了秀才,家里喜得什么似的,又定了亲,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之女。”
张氏笑道:“这敢情好,你们珠哥儿幼时便聪慧刻苦,如今中了秀才,再过几年,说不得像你们家姑老爷似的中个状元探花的,那时你们太太也算熬出来了。
元姐儿可好?可也有人家了?还有你们家那衔玉而诞的哥儿,也得五六岁了吧?启蒙了没有?”
妈妈笑道:“说到这个,又是一桩喜事,我们大姑娘已选进宫了,现在家等召呢,说是过了中秋就进宫去了。家里又喜欢,又舍不得她。
宝玉也好,如今也五岁了,老太太宠爱得很,现一直跟着老太太呢。”
张氏听到说元春进了宫,不免大惊,只是不好深问,又敷衍了一会子方叫人带着两个妈妈下去休息了。
“这两年没听说圣人选妃,怎么元姐儿竟入了宫了呢?按理说,若是选妃,咱们这里正是龙兴之地,必得有人参选才是,如何竟一点儿风声儿也不见?”
凤姐儿叹道:“怕不是正经选妃。那里又是什么好去处,偏叫元姐姐进去做什么!”
张氏道:“怎么不是正经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