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不知道的虔诚,碰了碰傅白的指尖。
傅白的指尖,泛着凉意。
姬晏皱了皱眉头,发现傅白身上披着的,只是一件豹袖狐青大裘——虽合礼数,却并非最保暖的。
姬晏伸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狐白裘,盖在了傅白身上。
狐白裘,君侯衣之。
服狐白裘,立于隆冬大雪中,四更犹暖。这样一件狐白裘需费数十条貂鼠才能制成,旧礼中只有君王才能穿着。
但是,礼乐的时代,不是已经终结了吗?
姬晏走出军帐,夏军驻扎之地,战车粼粼,俴驷孔群,厹矛鋈錞,虎韔镂膺,肃杀严整——这是注定平定六国的军队。
姬晏大踏步而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与子……同仇!
傅白醒来后,定了定神,微微摊开手,垂下眼——只见手上没有多少血色,指尖不正常地苍白着,泛着冷意。
契约快要完成了。
名留青史,四个字很轻,也很重。很大的情况下,它意味着力挽狂澜,意味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意味着后世毁誉参半。
而等到魏国攻下,夏统一六国成为定局的时候,契约就该完成了。
傅白张了张手,又虚虚地握了握。
动作顿了顿,傅白侧头,目光落到不知何时披在自己身上的狐白裘。
姬晏来过?
应该有新军情了。
——想来是魏将蔡安所率大军即将到了。
魏国如今政权混乱,但是蔡安却是名老将。他出身旧周宗室,历经沙场,一生戎马,骁勇善战,此前尧谷关都是由他固守。后来魏君宠幸宦臣,他被迫告病归家。
现在火烧睫毛,魏君倒是终于想起了这名忠心耿耿的老将。
魏国不足为惧,但老将不可轻视。
更何况,如今魏国混乱,想分一杯羹的,绝对不止夏国。北赵南韩东齐……无不虎视眈眈。
只是夏国谋划已久,占据先机罢了。
思量已定,傅白取下大裘,站起身。
他走出了军帐,迎面吹来已经开始变得冷峻的风。
长风是从西北而来,游走在这支峥嵘毕露的军队中,此时被刀锋扯出长而厉的声音。
傅白拂了拂袖,走进了凌冽的寒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