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本就是“三家分晋”而来的,有这种前科在,士大夫叛乱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诧异的事情。若要说有哪里特别,那就是叛乱的士大夫得到了诸多百姓的支持。
魏民已经不想再忍耐昏庸的魏君了。
就在魏国内乱的时候,夏军已经在尧谷关附近整装完备。
这一次,夏国的目的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控制魏国。
不过表面上,夏国却是一支“仁义之师”,是打着替魏君平定叛乱的旗号出征的。
东出尧谷,一路夏军所向披靡。魏国因士大夫叛乱,上下混乱,守御的士兵军心溃散,难以抵抗。再加朝政废止,一时间魏国形如散沙。
夏军就势长驱而入。
在夏军攻占了汾水以西大部分土地的时候,勉强平定叛乱的魏君匆忙点大将蔡安领兵应敌。
不过这时候,魏国的处境已经变得十分危险了。
猎猎的旌旗飘扬在空中,夏军的军营驻扎在汾水河畔,以水为天然屏障。势如破竹数月以后,由于距离尧谷关已远,夏军终于停下来整歇。
这一次出征,姬晏傅白皆在军中,主将有三人,裴豹仍在其中。
夏军兵分三路,交织着照应前进,裴豹所帅的这一支为中军,兵力最强,姬晏傅白便在这一支军队中。
相国的军帐。
姬晏掀起帐帘的时候,微微一愣——只见帐中,傅白披着大裘,伏案而眠,面前放着厚厚一叠绘有地图的兽皮卷。
姬晏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将帐帘放下,放缓脚步走了过去。
初见傅白的时候,姬晏就觉得这人消瘦。但是卫相冷血无情的手腕常常让人觉察不到这点。平时见到傅白的时候,这人永远不露倦惫之色。
就很容易让人只记得这人的强大。
然而合着眼沉沉而睡的傅白,看起来,分明就是名出身荆楚的士人。他披着的大裘,宽大的裘衣越显他肩骨如削。楚地偏南,从那没有肃杀寒风中走出的名士身上带着从容的优雅,眉眼也亦如丹青。
这人沉沉而睡着,面上不见嘲意,眉宇带着往常压下的倦意。
姬晏连呼吸都放缓。
他专注地看着这人的面容,只觉再次感到一种渴望——当初他被贬为庶民,仰望宫墙时泛起的那种渴望。
他在渴望着一种……一种极其遥远,极其珍贵,却又近乎不能触得的东西。
可姬晏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渴望着什么。
如行人望水般。
傅白右手微微露出一节手腕,袍袖边缘缀着的深朱色绸缎与冷玉般白的肌肤相衬,格外鲜明。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曲折,指尖如削。
厚厚的地图就放在他手边,也不知道这人研究这些地图研究了多久。
姬晏突然生出一丝隐晦的高兴。
近乎不孝地庆幸着父王的早逝。
——不论当初孝公与傅白是怎么共誓宏图的,如今能够让傅白实现一统天下的野心的,都只会是他。东征六国的夏国君王,是他。
不是楚王,不是孝公。
是他。
这么一个以一己之力推动天下风云变动的人,是夏的相国,是他的相国。
想到这一点,说不出的欣喜就泛了上来,姬晏手指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去抹去傅白眉宇间的倦意。
然而,哪怕沉沉睡着,这人依旧显得矜贵疏远。
所以姬晏最后还是没去拂他眉眼间的倦意,而是犹豫着伸出手,轻轻地,带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