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长书，远谋近策，具在其中。

    唯独没有一个字提及自己。

    天式纵横，阳离爰死，他该向何处寻那不死的良药？传说中的鲮鱼能够让人延年不死，可是他又该向何处去寻找鲮鱼？

    姬晏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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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雪落下的时候，夏国的卫相病逝。

    这位年轻的相国从遥远的楚地而来，来的时候“诸侯卑夏”，走的时候夏国吞并韩魏，将平四海。他推行的新法在夏国继续运转下去，他开辟出的疆土上夏国的旗帜烈烈展开。因他而死的人已成白骨，因他而活的人不知其数。

    消息传到远地，于边境练武的大将军裴豹长箭射空，于魏国把政的蔡安失手坠印，慕卫君之名来到夏国的士子茫然不知所措，余下诸侯国君臣狂喜，奔走相告。

    而在夏国，雍都一夜缟素。

    夏民怅然，不知悲喜。

    姬晏一意孤行，将傅白葬于雍都南郊三畤陵园。出身王室宗族的官员多加劝阻，而出身布衣的大臣无一人发言。

    灵柩缓缓归去的那天，姬晏亲自跟随。

    西风凌冽，灵柩慢慢离去，冬雪飘旋。寒风之中，姬晏木然地望着沉重尊荣的灵柩。风卷旗尾，刮到了脸上，姬晏想起当初自己问傅白，为什么会来夏国。那时候傅白望着窗外，念起那位行于沧江河畔形容枯槁的楚人所说之语。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

    他念起那楚地之词的时候，声音很轻，瞳孔中落着灯光，面庞有一半隐没在昏暗之中。

    耳边是天地间回响的悲音，姬晏面前浮起那些清晰的画面。他仰起头，看憭慄的天空，忽然觉得无比地嘲讽。

    楚王昏庸，才士不得重用。因此楚人才徘徊在沧江河畔，形如枯槁，心冤郁结。那么他呢？他呢？

    西风呼啸而来，雪花扑于面上，呼吸皆是寒意。

    悲回风。

    悲回风兮悲回风，风何摇我蕙兰兮？

    天地茫茫，再无卫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