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因为自己“觉得不太对劲”的一家之言,就让对方避而不战,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万里朝阳让人平添三分豪情,梅疏寒心想果然文弱书生少胆识,摆了摆手,道:“关山青再厉害,也不过比我高一阶。就算不能赢他,不战而退算什么本事?师弟不必担忧。明日就是战道最后一日,我先走一步。”
梅疏寒离开池岸,花见月没有再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啾啾的毛。
小舟还在瑶池中飘荡,泛起的波纹打碎水中的青山倒影,花见月静静注视着它远去。
舟尾坐着的黑衣抱刀人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眼皮动了动。
花见月停下了抚摸啾啾的手。
黑衣人睁开双眼,露出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幽暗如同深潭,水色波光照不进,万里晨光也照不进。
二人隔水相望,黑衣人看到了花见月,花见月也看见了他。
小舟还在飘荡,却没有了涟漪。
因为舟子行过的地方,水已成冰。
在二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从黑衣人的船下,到花见月所站的池岸,一道冰桥横亘两端,冒着森然寒气。
花见月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清脆鸟鸣,仿佛自九天之上而来,又好像直接落在神魂深处。
不是啾啾的叫声。
花见月看见水面闪过一道青色的影子,那似乎是一只鸟,拖着长长的青色尾羽。它的鸣声缥缈如同仙乐,刺在神魂之上,让人忍不住想要颤栗。
无形的压力笼下,花见月屏住呼吸,不能动弹。直到眼前烧起一团火,他才感觉身上一松,立刻反手握在长剑之上。
眼前火自然不是真的火,而是啾啾振翅而起时红色羽毛在阳光下灿烂生辉。啾啾很少飞,飞起来的时候长翼铺展,便犹如燃烧的烈焰。
啾啾在水面盘旋三息,最后重新落在花见月肩头,一双眼睛却警惕地盯着黑衣人的方向。
它没有在看黑衣人,而是在看黑衣人身边的虚空。
花见月的剑在手上,黑衣人的刀在膝头,水面冰封三尺,谁也没有先动。
这时一只狸花猫踏过草地,悠闲地走到池边打算喝水,顺便逗一逗水中愚蠢的游鱼。
然后它见到了旁边那道冒着寒气的冰桥。
浑身长毛炸起,狸花猫僵硬了一会儿,试探着伸出爪子在落花飘零的池水中搅了搅。
搅动一池春水。
水纹漾开,冰面碎裂,小舟继续向远处荡去,黑衣人重新闭上了眼。啾啾终于放松下来,又窝成了一只团子。
花见月收回放在剑上的手,扭头对狸花猫点点头,认真道了声谢。
一点也不想误入战场的狸花猫生无可恋地舔了舔爪子,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只废猫了。
……
花见月坐在屋里,把早晨的经历讲述一遍,皱眉道:“关山青这个人真的不对劲。”
纪明卿像个老大爷一样靠在椅子上:“江不恨算卦真是从不让人失望,算出来诸事顺利,必然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风波不断。”
钟镜按住江不恨不让他说话:“好了好了不要打架,我们专心说关山青。见月你确定没有看错?我才和他打过一场,他确实比我强点,但最多也就长生境初阶的水平,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花见月叹道:“真的,我还能逗你们不成?专门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问问这事该怎么办。”
宴长临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此时也在座,只是脸色还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