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我能相伴如寻常父女的最后一刻,也是你身为凡人滞留人世的最后一刻。不过不必害怕,这是往生阁的光荣,也是你的光荣啊,我的女儿”
父亲说话的口气忽地炽热起来,炽热到令朱弦骇然大惊,疑心自己的耳朵下一刻就要被烫伤。
朱弦朝后一缩,父亲的大掌却牢牢箍住了她的肩膀,固定住她身形。池寰用力一咬舌尖,一簇鲜血飞蓬般溅射,染在她眉心,留下一个血红印记。
女孩惊叫失声。
殿外抱剑而立的白衣少年霍然转脸,脸上绽出猝不及防的惊愕。
只是短短一瞬过去,那凄凉的诀别一幕便荡然无存。
焰阵的中央,男人缓缓举起尖声哭叫的女孩,看她额头上蜿蜒流下的血痕。鲜血过处,嫩白肌肤被浸出奇异的纹路,一张幼小俏丽的脸霎时狰狞无比。
明月悬双眼圆睁“那是什么你女儿脸上那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说要救她吗,现在你都做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透过孩子的哭叫传来,愈显清晰有力。
“我是在救她,难道你以为我会害自己的女儿吗她要承受的只是这一时的痛苦,痛苦过后便是新生”
明月悬不理会他狂热的话语,蹙眉掐指,去试探朱弦身上的法门。
那女孩天生体质特异,阳气过盛,乃是少见的“九九玄阳体”,适于修行,但更容易承受不住力量而早亡。池寰为了替女治病,定期利用阵法吸去她体中多余的阳火至少他是这么告诉同门的。
往生阁内,灵气的流向被阁中秘法掩盖。明月悬打开天眼,只看见一片迷雾。
少年眼光一厉“往生阁只不过是万神阙的一脉,在首座的面前还妄图欺上瞒下,何等嚣张我的确是容忍你们过头了”
剑光骤亮,无形的迷雾也为其斩断。
池寰想要分出一份神念,去唤醒他在往生阁的草木廊阁中早就埋好的法术。然而,明月悬的剑来得如此之快,远超他的料想。
那是轻灵至极、又咄咄逼人的剑。
剑出
轰隆
往生阁的天宫月阙、连云楼台,其下植根的地基并非山与云,而是集百代智慧书写而成的术数阵法。他们整座门派,都是沉默矗立的机关堡垒。
而明月悬的这一式破灵剑,斩的不是有形之敌,正是无形之术。
所谓一剑破万法。
这一剑歪打正着,破了覆盖在往生阁上经年不灭的幻阵。多少苦心构筑的术数推演,一霎如大厦倾、雪山崩,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塌作漫天飞灰。
大地动摇了。
法阵受创,纷纷从休眠中惊醒,于震荡中发出龙吟般愤怒的吼声。
它们要还击,惩罚胆大而狂妄的闯入者。
一时间,往生阁内无数灵光大亮,璨如灯火,它们的灵力飞过亭台楼阁,每一击都指向神祠中的少年。
“可恶”明月悬勃然大怒,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高高扬起,隐而不放的漫天剑雨终于快然落下。
他轻声道“又是瞒着我们设下的杀阵,还不分敌我看来池阁主统领下的往生阁,是真的把我们当做外人、甚至敌人啊。”
池寰淡淡道“还请首座宽宥,我往生阁素来如此。”
明月悬气极反笑“那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便请阁主也多宽宥宽宥,反正我这个人也是一贯如此嘛。”
朱弦已经晕了过去,池寰抱着她,就像揽着一匹绯红的缎子一样轻巧。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