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点点头,抿紧的嘴唇有些颤抖,她不断点头,将男孩松开,推到钟若面前,决意不再看他一眼:“走吧!”
男孩终于哭了起来:“娘——”
“走!”
一阵天旋地转,极短的一瞬之后,颜欢发现自己置身于天灏门的揽风台,师祖婆婆和师父并肩站着,二人皆身着白色道服,朔风扬起,飘飘恍若谪仙。
“骁阳,走到今日时局,你会怪我没有为你思量周全吗?”师祖婆婆老了许多,时岁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流转,师父长大了。
骁阳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刻骨的悲伤与愤恨:“总有一天我会斩尽那些妖魔,为师父报仇!”
“报仇?”师祖婆婆带着几分嗤笑,捋了捋颊边与年龄不符的斑白鬓发:“人都讲求冤有头债有主,那妖魔已然被我斩于剑下,你要杀谁为我报仇?”
这话把骁阳问住了,他怔了片刻,眼中的悲伤却未减少半分:“无论如何,师父,我会和众位师兄一起振兴天灏门,绝不教您失望。”
师祖婆婆闻言,唇边漫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她望着前方无尽的云海,发出一声长叹:“我已时日无多,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都明白吗,骁阳?”
骁阳重重颔首:“我明白。”
“你不明白。我所担心的是,我将一身绝学传授给了你,你剑术超群、心怀正义,却难懂得我的用心。骁阳,所谓妖魔、正邪,那是无聊之人才会在意的事情,这世间谁待你好,你便应该待谁好。如我一直问你的那句话:你究竟为何修道?为了所谓的正义与王道?那你修的又是什么道?”师祖婆婆如此说着,面上半分怨责也无,而是一种看透生死的超脱与从容:“万物皆是众生,只要心存善意,力所能及帮助有困难之人,那些族类立场与我们并无瓜葛,人生倏忽百年,介意那些身份类别,委实有些可笑。”
骁阳一时讷讷不言,似乎在细细思量着这句话的意义,师祖婆婆笑起来,恍惚间有年轻时的样子:“你不必现在就明白,我已时日无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颜欢,等我走了以后,你务必、务必照顾好她。”
骁阳神色痛切,沉默片刻之后,终是允诺她:“师父放心,我知道。”
那是一场盛大的葬礼,即便那时颜欢年纪尚幼,但却很难忘记,师祖婆婆死去的那一天,天边映满了美丽的红霞。只是今天之前颜欢从不知道,如血一般的残阳躲在云朵里缓缓下落的时候,骁阳独自站在揽风台上,望着那些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白鹤哭成了泪人,没有人看到,他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那样痛苦,攥得指节都发白了,却仍然止不住哭泣。
颜欢走上前,她不确定他是否能听到他说话,她也不忍破坏回忆中的场景,和漫长的别离相比,好时光显得那么短,她还是开口了,她知道她终究要开口的。
“师父,”她走到他身后,轻声说:“走吧。
骁阳转过身,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时光,如何才会成长为这样的人,可他却在心里认定了她是谁。
“颜欢?”
颜欢冲他勉力绽开笑容,侵入一个人的回忆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她窥探了他的回忆和思想,他如今经历的悲伤也是她的悲伤。
“我从不知道师祖婆婆说过这样的话,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她对骁阳伸出手:“我也很想再看看她,可是现在……我们要走了。师父,跟我走吧。”
骁阳有些困惑的皱起眉:“去……哪里?”
颜欢望着他,目光和缓,声音轻柔:“去救老婆婆,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