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从几乎没动的粥和周九良不同寻常的严肃里窥出了些许不详气氛,可疲累几乎将他淹没,只好强撑起精神问他:“怎么了?”
周九良垂着眼,慢慢地说:“孟哥,咱俩拆伙吧。”
是很漫长的,几乎将周九良压垮的沉默。
然后他听见孟鹤堂说:“不是……为什么啊?”
周九良没抬头,可他能想象到孟鹤堂的表情,在漫长的沉默里是经历了怎样的怔仲,恍惚,不可置信,以及失望。
是怎样压抑疲惫调整好语气和表情,才能如此平静地问他,为什么呢?
可他真是累了,语气里的丁点无措到底没能隐藏的滴水不露,一点不剩,正正好好地全被周九良接住了。
周九良深吸一口气,迅速抬眼瞥过他神情,又落下眼去,还是一副佯装的漫不经心。
他说:“我觉得咱俩……不大合适。”
孟鹤堂被他气笑了:“你和我不合适你和谁合适,你要干嘛啊周九良。”
“就是不合适,说不了了。”他梗着脖子顶回去。
“你要翻天啊周航!”孟鹤堂真火了
“因为被人推了你就撂挑子不干了,之后的专场怎么办!师父那怎么交代!多大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呢,台底下那么多支持咱俩的观众,你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他当惯了照顾人的角色,发起火来也是训孩子似的。
往常他这么骂他,周九良早该收声不说,挂上笑脸把这事揭过去了,可今天不同,他摆出一张软硬不吃的倒霉脸,任凭孟鹤堂把火发出了天去,也不松一句口。
孟鹤堂越说心就越是凉,这么多年相处,他如何不知道周九良这人,一旦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动他。
他决定了,而他无可奈何。
周九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像个油盐不进的雕像。
孟鹤堂突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盯着周九良,只觉得强自压抑的疲惫再也控制不住,翻翻腾腾地搅得他无法思考,只想就此昏睡过去再也不理这烂糟糟的破事。
单人病房里只留着一盏小小的顶灯,光线苍白,照得孟鹤堂脸色苍白如死,他盯着周九良,从口袋里捞出烟盒,抖出一只叼在嘴里,点烟。
太累了,手都在抖,点了好几次才点上。
他深深吸一口烟,感觉尼古丁在肺里转过一遭,把那些雾似的疲倦逼退下去,让他还能完整的说出句话。
“你怎么想的,我能猜个□□不离十。”他说,“可我就不明白了,九良,咱俩搭档八年,你就在意了那些虚的东西,要跟我拆伙吗?”
烟太呛了,呛的孟鹤堂喉头发哽,也呛红了眼眶。
他不懂九良,可不妨碍他心酸,且失望。
可周九良说:“不一样,孟哥,不一样。”
他的声音十分动摇,带着点细微的颤抖,可话仍咬得很死,不肯松口。
除非那些事情从此销声匿迹,否则事已至此,往后只能越来越糟,至于他俩。
及时止损,好过分道扬镳。
事情还未至陌路。
这些道理,周九良懂,孟鹤堂也懂。
孟鹤堂狠狠将一根烟吸到尽头,肺里充盈着辛辣的尼古丁,他眼眶通红,如同困兽死死盯着周九良的发顶。
良久,他吐出那口悠长烟气,挺直的肩背重新塌下去,他窝在椅子上,看起来甚至有点可怜,找不到一点台上那个风度翩翩妙语连珠的孟鹤堂的影子。
他盯着那些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