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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真相是假(6)
   “儿三哥马踏如泥块。”

    “我的儿你失落番邦一十五载未曾回来。”

    “唯有儿五弟把性情改,削发为僧出家在五台。”

    “儿六弟镇守三关为元帅,最可叹你七弟他被潘洪就绑在芭蕉树上乱箭穿身无有葬埋。”

    曾经偌大一个杨府,铁骨铮铮,如今空空荡荡,只剩单薄而衰败的佘太君拄杖对着失散十五年的儿子茫茫然问:

    “我的儿啊……今何在?”

    所谓盛极而衰。

    孟鹤堂说:“是吗?”

    小孩说:“是吧。”

    车拐下高架,孟鹤堂把小孩送回家,看他上楼,自己回车一关门,点了根烟,突然就有点绷不住了。

    小孩上楼前问他:“孟哥,你觉得我真适合和你搭档吗?”

    他笑着说:“你挺好的啊,我和九良也适应了两三年才慢慢好起来的。”

    小孩点点头,底气不是很足地说好。

    他把车里的换气打开,车窗全关上,吸了好几只烟,想了很多事情。

    有人路过,都好奇地往车里看一眼,心里揣测这个男人大半夜地在居民楼下抽烟是受了什么情伤。

    他没受情伤,只是疲累压顶,外加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孟鹤堂突然意识到,他和周九良太熟悉了,他没有缺席过周九良生命里的任何大事,太熟悉了。

    熟悉到亲密如彼此分身,因此他考虑事情的时候都是以己度人,或是以自己对九良的了解来做决定。

    但终究不是一个人。

    所以他忘记了,他和周九良看待有些事情的角度是全然不同的。

    孟鹤堂二十岁从表演学校毕业,受朋友之邀考入德云社,家境不大好,又得额外支出两年的学费,那段时间压力很大,边学还边要在干爹的马厂帮忙。

    他苦过累过撑不住过,所以想火,真的想火,火了才有钱付学费让爹妈轻松一点,才能买上房让妻子过上好日子,这份职业本就颠沛流离,再不挣钱,他要怎么面对家里人。

    因此他把观众看得很重,并不愿太分清台上台下,对他而言,是观众捧起他如今事业,虽然把自己日后的路看得很清,可这份感激和珍重,他放在心底,并且言行如一,他想让她们开心点,算是对她们心意的回报。

    他觉得没什么,这些事,他在早年干过太多苦活累活,不就是签签名被挡挡道吗,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

    可周九良不一样。

    周九良是正经科班出身,对他来说,相声早已规划好在他的人生道路里,只需不慌不忙按部就班,提升本领。

    没他那些个俗世烦恼,本身年纪也不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对周九良来说,他与观众的关系非常单纯。

    我表演给你看了,你笑了,那咱俩两清。

    台下你对我好我也对你笑笑,你若是得寸进尺,我也懒得给你好脸。

    在他心里,这是公平的交易,没必要像孟鹤堂似的这么惯着他们,场上也常常由他发声怼搭茬的。

    孟鹤堂终于借由小孩儿的话意识到,他们的分歧根本,其实出在了这里。

    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把又一根烟头摁进烟灰缸,车里烟雾缭绕,连换气扇都失去了作用,他趴在方向盘上,手压着喇叭,很响一声,吵人清梦。

    这段时间所有的困惑烦恼突然就一齐涌进他的脑子,胡乱地在眼前狂转。

    关于未来、关于朋友、关于自己、关于搭档、关于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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