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冀鹰闭紧嘴,他想到一个人,那个人的存在是他心里一根隐秘的刺,刺得他焦心起来不敢怠慢,刺得他努力过后又常常觉得无力,但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亲口承认这点。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遇到过,”经无端轻声问,“是谁?是不是一个叫经表元的人?”
经冀鹰惊骇地瞪大眼,颤声道:“您,您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经无端微笑,“傻孩子,你忘了?陛下的坐忘阁还是我一手建起,宁州虽远,但若我想知道神木园发生什么,就没谁能瞒得住。更何况,经表元这样的天才,神木园总廷早已向陛下报备,你想知道星辰使是怎么评价他的吗?”
经冀鹰本能地摇头,但一想又不甘地点头。
“星辰使说,经表元之才直追经氏先祖,可与我媲美。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就会是下一任星辰使最好的候选人。”
经冀鹰如遭重击,苍白着脸跌坐到椅子上,惨笑道:“原来,他已经被当成下一任星辰使培养?那我呢?”
“我出身比他高贵得多,我才是经氏嫡系,他不过一个旁系子孙,俜羽所生,连至羽血统都不纯!这样的人怎能被视为总廷星辰使培养?怎能令羽人十姓心服口服?凭什么……”
经无端按住经冀鹰的肩膀,温和却残忍地道:“就凭他是个天才,而你只是个平凡的羽人。”
雷声轰鸣,经冀鹰恍然瞥到案几上的铜镜,镜中他妒火中烧的表情如此扭曲丑陋,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心有不甘,觉得愤怒、憋屈,甚至心怀恨意,这些都是该有的情绪,没关系,在叔父面前,你不必藏着掖着,”经无端温和地道,“可发完脾气后,我希望你能冷静想想,你现在对他只是不服气,时间一长,这种不服气就会变成嫉恨,嫉恨一多,你整个人都会随之扭曲,因此等到你手上一有权,有能用的人,你就会想动手除了他。然而经表元绝对不是坐等你收拾的人,你有权有势,他也羽翼丰满,神木园总廷定然是要护他保他,经家内部冲着他也姓经没准会对你反戈一击,到得那时,你该怎么办呢?”
经冀鹰摇头:“不会的,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那种人,”经冀鹰怒火上涌,“说句不敬的话,叔父,您跟我今晚不过头回说话,您知道我什么?您又凭什么觉得,我就只会成为一个被嫉妒吞噬的小人?”
经无端笑了起来,点头道:“你说得对,抱歉,我是对你一无所知,我不该随意臆断你。可是冀鹰啊,我看人或者不准,可我看星象没出过错。说句托大的话,当今之世,活着的星象师能胜过我的只怕不多,因此就凭这张草稿,我看一眼就知道你合不合适做这一行。”
经冀鹰哑口无言,颓丧地道:“所以您今晚来,就是为了打击我?”
“不,我来,是为了给你另一个出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志存高远,而不是自我束缚,眼里只盯着神木园总廷。”
经冀鹰皱眉问:“您的意思是?”
“留在秋叶城,”经无端看着他,真诚地道,“留在皇宫,你会跟着名震天下的老师读书,跟着帝国最好的高手习武,你的所学所见将远胜于宁州神木园那一方井底,你会放开眼界,看到整个九州帝国。”
经冀鹰并不为所动,而是直接问:“叔父,您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做太子伴读。日后成为他统治帝国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