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一名程日兴的,最懂察言观色,并不发怵,只坦然笑道:“政老爷何必如此。我们熟知的,明白是老爷志在山水、不倚靠他人。不懂的,还以为是林大人有什么过失呢。”
贾政瞥了他一眼,淡淡出声:“我妹夫官品端正、学识出众。哪会有什么过失。”
众多门客瞧着情形,又听贾政口称“妹夫”,自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夸着贾政寄情高远,非是庸庸碌碌之辈。
程日兴又趁机劝道:“政老爷这样想自然好,只是那林大人初入京城,想必正是懵懂事务不通。进宫面圣何等大事,少不得要政老爷来教教的,免得他出了纰漏。”
“政老爷何不修书一封,我可亲自送去,也显得庄重。”
听那程日兴徐徐道来,话至末尾,才有机敏的门客瞧出他的心思,心中难免骂了一句:好狡猾的程日兴,竟是要借着贾府这个跳板,亲近林家去了。
再看贾政面色迟疑沉吟不语,那些门客们又再次盛赞贾政“宽厚仁慈”,总要“助林大人一助”“免得他有负圣恩”。
他们一面劝着,又一面给程日兴使了个眼色,竟在贾政面前堂而皇之地结成了私下联盟。
而程日兴最终如愿以偿,他怀揣着贾政的亲笔书信,又特意换了一套衣物,这才找上林府。
一路由小厮带着领到前院。程日兴面上不显,跨步往前走着,实际余光都尽斜到四周的庭院高阁。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林府,底蕴竟是比贾家还强。
若是要得到林府的看中,少不得要使些手段。
于是等他到了前厅参见林如海,也不俯身行礼,将书信递与小厮后,就直言道:“林府危埃。”
林如海端坐上首,面不改色,“先生何出此言。”
“我看林府奢华富丽,过于造次。而您初入京城,尚未面圣,已得赏赐,竟是人巷皆知,都说飞黄腾达不在话下。京中不比扬州,若是被有心人传到圣上耳中,添油加醋,岂不是祸端。”
程日兴看林如海只微笑倾听,摸不透他的心思,故又下一剂猛药道:“林府正是如同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恐是盛极难继,则要转衰败。”
要是我不曾面圣,倒真有可能被唬了去。林如海心下好笑,看清他威吓自荐的意图,也不耐应付,重复笑说:“先生何出此言。”
程日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林如海端起茶杯,拿到盖子轻拂了下水面。
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程日兴不敢再出声,只是思量着林大人两次都说同样的话,也不知是摸透了自己的心思,还是狂妄自迂?不免一时不安。
总之是自荐不成了!他心中郁郁,也只能忍了,俯身依礼慢慢退了出去。
林如海看他背影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水,拿起书信就往后院去。
贾敏分派完一桩桩事务,于小榻上歇息。看林如海进来了,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哥哥是有什么事,要你特去会面?”
“看着不像是他的意思,倒是有人狐逞虎威呢。”林如海将信件递给了贾敏,稍稍描述一遍事情,又解释说:“因扬州贪盐事件,这段时间我都不会进宫。到后头难免会有流言,少不得要夫人担待一下。”
“这有什么。”贾敏听他一行话,先是皱眉后是微笑,才叹了口气道:“只是我那兄长,他人倒是好意,就是不通庶务,性子压不下人去。”
林如海对自己的妻兄也有所耳闻,并不以为怪。
黛玉倚在一旁听着。自从进京以来,林如海贾敏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