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向关太嫔,红着眼睛道:“等我这胎出生,娘娘替他取个名字?虽知道不合规矩,想让娘娘做他的干娘,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
关太嫔一生无子无女没做过娘亲,一生也未被亲人和丈夫善待过。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关太嫔多么渴望爱和子嗣。
关太嫔泪流满面,连声道:“好,当然好。倒是我,未必有那个福气……”
这话说得不祥。从一见面,丰钰就察觉到了关太嫔的不妥,可她不忍拆穿,她想假装不知情,至少快快乐乐的和关太嫔说一会儿话,宽慰她一瞬也好……
关太嫔声音里有无限的向往,她想象丰钰所描述的那些画面,“真好……他这样的人,难为他懂得疼人。”
转过脸来,望着丰钰,轻轻摩挲她的面颊:“你也要好好的,加倍的回报他这份恩情。要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新帝是他一手扶上来的,如今根基未稳,怕还不会有所行动。待来日,难免生了旁的心思,……你得劝着他,莫得意一时,就忘了警醒……你这一生要活得顺遂安乐,才不枉我忍痛放你回乡……其实我原本,是想留你在我身边一辈子……天隆十九年那年夏天,我不知你知不知此事……皇上向我发脾气,用砚台伤了我额头那回……”
丰钰神色一凛,隐隐预知她要说的是什么。
关太嫔垂了垂眼睫,握着她手的那只手微微发颤:“那天清早,皇上盯着你的背影,问我,芷兰年岁几何……”
丰钰抿住嘴唇,愕然看向关太嫔。
听她用低柔的声音,缓缓地道:“他那神色,我怎会不明白他是生了什么心思?我怎能让你走了我的旧路,过一遍我过的日子?我因此忤逆了他,其后……”
当时,皇帝震怒,抬手扔来一只砚台,砸伤了贵人的额角。
贵人一生忍辱负重,却为她,做过这样破格之事。若换了旁的娘娘,身边能有宫娥帮忙固宠,能有什么舍不得的?
丰钰心中猛颤,不知如何感谢她这份真心,“娘娘,您是何苦啊?”
关太嫔喃喃道:“我不后悔。芷兰,我永远记得,你几番救我于危难。当年宸妃刁难,你为我受了多少罪,我都记得。你过的好,我当真,无憾了。”
丰钰紧紧握着她手,听她说的话越来越无望。她一颗心猛地沉下去,眼泪重新漫了上来。“娘娘啊!”
关太嫔抿嘴笑道:“我这一生,因是庶出,在家里被嫡母百般磋磨。替代亲姐入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从此睡在一个喜怒无常翻脸无情的君王身侧,我心上的人永不可得。我循规蹈矩的活着,忍气吞声的活着,终于熬到了最后。他死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我终于再不用,过那看人脸色、曲意逢迎的生活。你当为我高兴啊,芷兰,你哭什么。”
丰钰紧紧攥住她袖子一角,身子不住地打颤:“娘娘,叫太医们看看吧,娘娘哪里不舒坦?吃副药就好了,娘娘莫要胡思乱想,娘娘不想见一见您的干儿子干闺女?不想常常喊芷兰进宫来说话么?伤害娘娘的人都不在了,娘娘该当爱惜自己,好好的活着……”
关太嫔摇了摇头:“我这病,早就坐下了。这些年,不过凭着一股信念活着。亲眼看见宸妃闭上眼,我什么恨都解了。我想早些归去,早些投奔我的来生……芷兰,你可记着,将来你的闺女大了,可不要送进宫来。”
她抚了抚哭泣的丰钰的鬓角:“你还怀着孕呢,别哭伤了身子。咱们什么没经过,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么?只是你妹子,只怕我不能再护着了……你自己如何想的?早做打算才好,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