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乐怔怔地望着郇瑾,眼泪突然就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
郇瑾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来折渠这一趟,简直创下了他平生频率最快、次数最多的叹气历史。
“我总是不太聪明,”格日乐擦了把眼里,垂着头,颓丧道,“腾格拉,我分不清你什么时候说的是不需要往心里去的气话,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你总是说着说着就变脸了,我很害怕,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总是不够聪明,猜不透你的想法。”
“你高兴的时候,就随手逗我两下,你不高兴的时候,我连大气都不敢出,我就像一只小狗,总是傻乎乎地围着你转圈圈,痴痴地等待着你这个主人的宠幸,就算是被踹两脚,都不舍得离开的那种。但是腾格拉,我也是会疼的。我告诉自己,只要不喜欢你了,就没有什么可难受害怕的了,但是我又做不到,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腾格拉,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可你偏偏就要拿那些话来威胁我……你太过分了,你真的太过分了。”
郇瑾怔怔地坐在那里,心头那丝微弱的刺痛感渐渐清晰了起来,有一瞬间,让他都隐约觉得骤痛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格日乐哭也哭了,吵也吵了,又恢复了最开始郇瑾进来前一个人垂着头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中央的蔫蔫姿态,她其实觉得很孤单,也很难受,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腾格拉不属于她,那也不是腾格拉,那是“郇瑾”。
没有任何东西属于她,她只有她自己了,她还要救她身陷囹圄的父王,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仗着父王母后的宠爱就毫无顾忌、为所欲为的小姑娘了,她现在不是“王女”阁下,是“王姑”阁下。她还有一整个族的子民,等着她撑起来。
——即使她今年才十六岁。
其实不该哭的,格日乐颓丧地想,太难看了,老这个哭哭啼啼的样子,也显得自己太没用了。
我为什么就不能再能干一点呢?我如果再厉害一点,不说什么拳打呼和韩,脚踢南边人,我至少可以保住我父王母后也好啊,我至少,也还能再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腾格拉面前,再得意洋洋地跟他讲一次:“你喜欢权势富贵么?你若想要,跟着我,什么都有。”
可是现在,却是我配不上他了。
他在他的大庄过得好好的,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到得我这里,反倒是我让他来看笑话了。
曾经有多想腾格拉再回来,到如今,就有多不想再让他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
“其实现在想想,你当年走,还是很对的。”格日乐将脸埋在膝盖间,瓮声瓮气道,“不然出乱子那时候,我还真未必能护得住你。要是你死了,我会更难过的。”
“你是对的,我真的,不太靠得住。”格日乐沮丧地总结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厉害,在柯尔腾之内,无所不能。然而事实是,我甚至直到现在,都连我父王都救不出来。”
“我不需要别人来护着,”郇瑾托起格日乐的脑袋,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眼,轻轻道,“我从来不靠任何人而活着。”
“是啊,”格日乐恍惚了一瞬,叹息道,“你可以仅凭自己就赢了阿古达木那个空有其表的蛮夫蠢货,即使是在不利的情况下。我一直知道,你从来都是很厉害的……”
郇瑾垂下头,轻轻地吻上了格日乐的唇。
格日乐浑身一僵,猝然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郇瑾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我确实从不后悔当年的离开,”唇齿交缠之间,郇瑾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