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乐,会好的,我们会尽力救出你父王的,呼和韩只因一己私心便挑起南北战争,终将会为他的野心付出他该有的代价……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你也是,好好听大夫的话,尽快好起来吧。”
“就当是,”郇瑾踌躇了一下,终还是红着脸颇觉不好意思地说出了最后那句,“为了我。”
格日乐怔怔地睁大眼睛,眼泪浸湿了郇瑾的指间。
“我现在相信女人真的是水做的了,”郇瑾无奈,拿了帕子给她擦泪,也很迷惑不解了,“为什么这样也要哭?你不喜欢么?”
“腾格拉,”格日乐把脸埋在帕子里,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用极轻极轻的音调,喃喃地问道,“你是在可怜我么?”
郇瑾失笑,摇头叹息道:“这天下的可怜人太多了。”
——哪里可能一个接一个地可怜过来?
郇瑾想,同情陌生人这种情绪,可能出现在殿下身上,可能出现在傅大头身上,但唯独于我,是从来不存在的。
这种同理心缺位所造成的漠然,是郇瑾骨子里天生所携的一部分。
承认自己有一些心动,其实也没什么好难的,郇瑾想,旁人不清楚,于我来说,这种算不上急迫,但至少很真挚地想保护一个人的情绪,除了身边一起长大的那几个之外,这十多年来,格日乐,确实是第一个了。
曾几何时,当看到她的眼泪时,我便已然感到不舒服了。——似乎冥冥之中,便有着什么东西在告诉自己,不该这样,格日乐不该是这幅模样的。
眼泪不适合她,我想看她骄傲地笑着的样子。
熊耳初见,那个小姑娘张扬恣意、神气十足的模样,郇瑾一直记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无所谓,”格日乐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郇瑾的话,把脸埋在帕子里自顾自地便给自己梳理清楚思绪了,“骗我也好,可怜我也罢,腾格拉,如果你做了,我希望你能做完一辈子。或者说,你至少多坚持一段日子。”
“我总是不太聪明的,”格日乐抬起脸,死死拽住郇瑾的手腕,自嘲道,“我也不想要聪明,我只想要你。”
郇瑾抿了抿唇,知道那些过往造成的不安,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消解的,有些事情,郇瑾一向可以把它说得很漂亮,这对他来说很简单,也很容易。
但是这回,他不想这样了。
郇瑾摸了摸格日乐的头发,柔声道:“早上起来要不要先吃点什么?用了早膳,我陪你一起去议政厅?”
格日乐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从始至终,从几年前到现在,格日乐的要求都很简单,她就喜欢她的腾格拉能陪着她,一直一直陪着她。这样的话,不管去干什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她就很高兴了。
强打起精神来用了点东西后,格日乐高高兴兴地带着郇瑾去了议政厅。——在这之前,出于避嫌的意思,郇瑾还是从来都没有进过这个装满了柯尔腾内部最高机密的地方呢。
议政厅是柯尔腾王处理政务的地方,但显然,如今尚且不足三岁的新王殿下是完全无法独自处理这些的,格日乐以王姑的身份协助他理政,但格日乐的水平也就不过尔尔,一般能看懂、处理个大概的意思,在郇瑾这个内政高手被格日乐强行拖了过来之后,以至于那天到了最后,非常诡异又非常情理之中的,演变成了姑侄俩一大一小蹲在郇瑾面前齐刷刷地睁着大眼睛卖萌,然后郇瑾一个外人,以非人般的速度,处理完了格日乐堆积了好几天的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