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今是唐朝贞元十七年。她名叫崔莺莺,那天夜里见到的夫人,乃是她的母亲郑崔氏,她还有一个叫欢郎的幼弟,跟在她身边的,是她的贴身丫鬟红娘。
崔莺莺的父亲崔相国数月前病逝,他们一行人扶柩去博陵,路上遇到些问题,如今暂住在普救寺。
她虽没看过多少史书,不晓得贞元年间是哪位皇帝在朝,也知道唐朝离自己有千年之久。她攥紧手中的佛珠,想不通为何自己一觉醒来,就来到了千年之前?
她脑中乱极了,不自觉就念起了《心经》。念了好几遍,才略略定下心来。
红娘手捧斋饭推门而入,见惜春拿着佛珠,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不由笑道:“姐姐近日倒是常诵佛,可见这普救寺的佛祖十分灵验,能教人向佛哩。”
惜春点点头:“世上多苦难,唯有佛祖救我。”
见她十分认真的样子,红娘失笑:“照姐姐的说法,佛祖岂不是包治百病?”
“自然不是。”惜春摇摇头,见红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她,“可是有什么事情?”
犹豫再三,红娘才开口说:“方才听寺中长老说,那张生好生病重……”说完见她家小姐一脸呆滞,只以为是她思念过深,她侧过身体偷笑了一会儿,才伸手推了推惜春。
惜春愣住,自然不是因为思念过深这样的原因,她只是忽然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周围人的名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崔莺莺、张生、红娘……似乎是她小时候听过的,一个话本子里的人物。
个中情节早已忘却,只记得日后那张生金榜题名,却抛弃了深爱他的崔莺莺。
“他病了与我何干,怎么倒来找我?”惜春缓缓吐出一口气。
礼佛多年,她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了。
“若非张生,咱们都得葬身于此地。”红娘觉得小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若是从前,知道张生病重,只怕早张罗着让她代为看望,如今却说与她不相干。
张生救了他们?惜春倒不知道这个。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你说得有理,是我疏忽了。我既如此,你去妆匣拿银子请个大夫吧。”
红娘离开后,惜春独自一人坐在屋内愣了会儿神,起身来到院子里。从前她可以在庵堂修行几月不出门,可今日她心里乱的很,怎么也坐不住。
“听说张珙张施主病了,师兄们都在为他诵经祈福,做完这些活,咱们也去为张施主念一卷经吧。”
“正该这样,若不是张施主,咱们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也该谢谢惠明师伯,要不是师伯冒死去给杜将军送信,纵使张施主有多少计谋也是无用。只可惜惠明师伯只爱美酒,咱们可弄不来那东西做谢礼。”
“珍馐美酒,自有那崔家准备。崔家小姐当日放话,谁能赶走那贼首孙彪,她就嫁给谁,虽说主意是张施主出的,可冒险跑腿的却是师伯,只要她几坛好酒算什么。”
待几个打扫的小沙弥走远后,惜春才从树后走出。她展眉一笑,已知道张生的“救命之恩”是怎么一回事了。
没过多久,红娘也回来了,还没空着手,揣着张生给的彩笺交给了惜春。惜春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撇在笔洗内,任由彩笺上的墨渍慢慢晕开。
“姐姐这是何意?一面以琴传情,一面冷若冰霜;一面着我去看望,一面又把人家的心意丢在一旁。若姐姐果然要听夫人的,只与那张生做兄妹,何苦这样耍弄人?”红娘憋了几天的疑惑,终于在此时一股脑问了出来。
惜春平生最听不得人家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