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才略有点胖,趴着睡压得胸疼。胸一疼就想挪挪地儿,可挪不得,一挪腰就疼,疼得他窝心。
腰一疼,张和才就想起鱼市上那个小娘,想起那句“脏”,想起来就要拍床,一拍床手又疼,腰、手、胸,上中下三个地儿都疼,更他妈窝心了。
呲牙咧嘴地从被里抻出头,张和才抓着床头帮往上爬,摸到床头的铃甩了两下。
铃一响,外头张林就进来了。
“爹,您起了?”
“甚么——咳。”张和才清清嗓子,张林立马从下头取了痰盂,张和才吐了,继续道:“甚么时候了?”
张林躬身道:“日头刚起,再窝会儿吧爹,王爷给了五天假,这时辰还不急呢。”
“趴不住了。”
张和才撑身子要爬起来,张林立马伸手把他扶起来,取了衣带外袍给他更衣。张和才自己弄领口时他跑出去拎了水进来,倒进铜盆里让张和才洗脸。
取香胰子时张和才闭着眼道:“昨儿让你打听,打听出来没有?那个小娘是哪的人?”
张林笑道:“爹你放心行了。”
“没查着你在这溜嘴皮子?”张和才扑扑水,摸着布巾擦擦脸,道:“你到底打听了没打听?”
张林接过布巾道:“爹你别急啊,这两天不是鱼市开了吗?宗仁那群帮闲纠了一批地头的小子,去占码头去了,现在不得空。”
张和才回头尖声道:“你少跟我提鱼市的事儿!平日里牛逼吹得震天响,一叫你找人立马就怂了?啊?”
张林上唇的皮条件反射抽了抽,赶忙低下头道:“我今天就去找宗仁,等打听了她在哪,我叫他把地头那些弟兄都带上,揍那娘们儿一顿。”
张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扶着腰往外走,张林搀着他跨过门槛。
旭日东升,晨光破开雾撒进院子里,女儿墙上挂下来的迎春开了一半。步子跨出去,初春的凉风带着点潮气扑到张和才脸上,一呼一吸,肺就张开了。
在门口站了站,张和才脸上松快了点。
他边朝院门外走边道:“这两天园子里有甚么事儿?”
张林道:“也没甚么事儿,各房的银子都领了,挺太平的,哦对,李娘娘昨个晚上有点闹肚子,请了大夫,早早就睡了。”
“闹肚子?”张和才停了停,扭脸道:“王爷去看了吗?”
张林道:“哪儿啊,娘娘闹肚子时候王爷上街遛鸟去了,晚饭才回来,还弄了只新的。”
“他又——”张和才瞪着眼硬把高声咽下去,道:“又弄了个甚么?”
张林道:“雀儿。”
“……”张和才道:“你去看了?调去豢鹰房的人够用吗?”
张林思索一瞬,道:“还……够。”
“拉倒吧你。”张和才翻了个白眼,嘬牙道:“你说这一天天的,真是……。”
扶着院门走进园子里,王府里洒扫的侍女见了他,福一福身,皆道:“张总管您早。”
张和才谁也没搭腔,鼻子孔冲着天走了过去。
过了小园,后面是个长廊,穿过长廊门洞而去,后边豁然开朗,是个占地开阔的鹿苑。
鹿苑叫鹿苑,因里头确实有鹿。
景王爷夏柳耽在迷鸟雀之前迷过一阵蝈蝈,在蝈蝈之前养过一阵子兔子,养兔子之前又迷过一阵鹿。后来爱上吃鹿肉,就不养了。
夏王爷不仅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