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请安自然并不只为请安,还为了告李敛的状。
平日里张和才去请安时,夏柳耽要么还没起,他在门口意思意思就回去了,要么夏柳耽就是前夜喝多了,不知睡在园子哪里,他得带人去找。
这回张和才去时,却见夏柳耽负手立在屋中,夏棠则垂首跪着,看不清面容。
张和才进门时,夏柳耽正气得吹胡子。
“这是第几回了?你告诉告诉你爹,你这是第几回了?”
夏棠乖乖垂着头道:“女儿知错了。”
“你说你,”夏柳耽指着她,指尖都抖。“你可是仗着你爹脾气好,你又是个姑娘家,我不愿打罚你?”
他一扭头见了张和才,不耐地摆手道:“和才你起了,我不是言语过你还病着,不必来么?早请安省了便省了。”
夏棠闻言一斜眼道:“张和才,你又病了?吃药了吗?”
夏柳耽猛一拍桌子喝道:“淑檀!”
夏棠又把脸垂了回去,低声道:“是,女儿知错了。”
张和才见夏棠这副样子,又听她挂念自己个儿,她戳的那些事儿便统统忘了,只感觉心揪着拧在一块,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他陪着笑道:“回王爷、小世女,托二位福,奴婢已大好了。”
他起身走去夏柳耽身边,抬手给他在背上顺顺气儿,先扶着坐下,又道:“王爷您消气儿,奴婢实是有点事儿,不然不会违了您的命,大早晨的跑来冲您眼皮。”
“那你也不必——”夏柳耽一顿,抬脸道:“你有事?何事?”
夏柳耽这个王爷连半点王爷架子都没有,张和才言语间便也不如在宫里战战兢兢,只堆笑道:“奴婢的事儿都是小事儿,往后放放也不打紧,您先吃个酒压压,别气着了。”
话落从外间接过碗晴酒,端到夏柳耽面前,他接了正吃着,张和才看看夏棠,躬身堆笑道:“王爷,世女这是怎么着了?您发这么大脾气?”
夏柳耽吃了两口,咽下去张了张嘴,却偏过头一声叹息。
他挥挥手道:“罢了。”
夏棠偷偷抬起脸,从眼皮上瞧瞧他,又冲张和才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小姑娘的活泛亲近让张和才心里更软,也对她讪讪咧了个嘴。
夏柳耽抬起碗喝光了晴酒,搁下抹抹胡子,道:“和才,你还是再去訾学馆请个先生来家里教吧,就和学馆说,找个厉害的先生。”
张和才立马明白了刚才怎么回事。
他打心里赞成这个,便把难请这事压在脑后,只躬身道:“是,奴婢今儿个便去。”
又叹了口气,夏柳耽看了夏棠片刻,道:“起了去用早膳罢。”
“是,多谢爹。”
夏棠毕恭毕敬地一磕头,起了身来。
夏柳耽也站起来,展展臂随口道:“和才,你是何事来寻本王?”
“王、王爷啊!”
张和才立时想起李敛,憋出汪泪来,他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夏柳耽大腿开始诉苦。
一说李敛这小娘的功夫,一说李敛这小娘的脾性,最后又说她欲杀他,说她夜奔入府,罔顾王法,应寻官来捕,怎可雇她做了护卫,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夏棠本已欲出,都走到门口了,立在门前听了片刻,却干脆顿下脚步,听到了最后。
张和才面向着夏柳耽,只顾自向他哭诉,没注意夏棠未走。
他一路哭到结尾,忽听得背后道:“这小娘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