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受力绷紧,那人被他这股劲一带,滚了半圈来到檐边,却侧停在那,不再朝下掉,露出的半边面孔果不其然是李敛。
她挺直的鼻子在直指着张和才,闭着眼懒散道:“张公公,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可没法使两回。”
张和才冷笑道:“甚么圣斗士?就你还敢称‘圣’?”
又忍不住道:“ 你怎知是我?”
李敛仍闭着眼,有些口齿不清地笑道:“那你诊知是我?”
张和才拢袖道:“哼,除了你这小娘,满府上谁还会在这般不成体统的地方歇脚。”
李敛并不和他斗嘴,嗤嗤笑起来,笑了片刻声音又低下去,似要睡了。
她今日好相与的过分,张和才心下发毛,便仰着头眯眼去望。
盛夏日头高,照得琉璃瓦反出五彩之色,李敛一身黑衣趴躺在五彩的瓦上,马尾自肩头垂下来,似无所觉,只轻巧睡着,光披背后,仿若金甲加身。
她身上那隐在笑后成日的积雪如同一夜化消,身背后的江湖也消了,全消了,俱都随着光飞散去,只余她这个人在此,闭着眼眸,安泰歇着。
张和才只在她身下立了一立,不刻便闻到浓厚酒气,他立时明白过来。
李敛醉了。
夏柳耽今日做寿,府中除此再无大事,裘藍湘又忙着,不待大货起运李敛根本无事可做,便在此饮酒午睡,闲散度日。
张和才明白过来归明白过来,可一想自己如何的忙,又一看李敛这副烂泥般的样儿,再想到夏棠。
更主要还是夏棠。
今日大寿,张和才特意吩咐大厨房做了夏棠爱吃的醉鸡,可她只想着早吃了去寻缠李敛,都没扒几口便下了桌,连看他也没看。小姑娘这般痴缠她,她不仅不应,还四下里躲,这回竟还喝了酒躲到这里来了。
张和才心里发酸,怨毒地瞅着李敛,忽尖声叫道:“李敛!你个小王八羔子,你下来!”
李敛被他一个高声吓得打了个哆嗦,抽搐一下,抬起脸来,睁眼迷蒙道:“……啊?甚么?”
张和才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个杀千刀的烂酒槽子,滚下来!王府的檐子是你想上便上的吗?”
李敛:“……”
慢慢爬坐起来,李敛打了个哈欠,醉眼惺忪道:“你有能耐,拿我下去啊。”
“嘿你——”
张和才气得跳脚,李敛却混不理他,她一腿垂下来,另一腿单膝曲着,脸靠在膝上,从后方张和才看不见的瓦檐拎出来一坛上好的绍兴老烧,仰头喝了几大口。
酒一下肚,烧刀子如同烈火般划开李敛的脾胃,从嗓子眼一路燃到肠子里,在里头好一顿左冲直撞,终化作两声叹息,被人昂首吐纳出去。
李敛灌得嘶嘶抽气,待酒嗝出来,她支棱着的腿也放下去,松松快快地晃腿笑着,双眼迷蒙,望着远处内院中开锣的大戏,半晌才又看向下方。
她愣了一愣,缓慢道:“张公公,你诊么还没肘?”
张和才真想给她两巴掌抽到地里去。
他正憋着气,恨望了李敛半晌,忽道:“你这酒哪儿来的?”
李敛道:“厨房里来的啊。”
张和才道:“哪个厨房?”
李敛有些迟钝,半晌道:“啊?”
张和才道:“哪个厨房!”
李敛嗤嗤笑起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