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着,贾代善听得堂屋外响起的脚步声,尽量面色和缓起来挤出些微笑,看向被丫鬟婆子拥簇而来的妻子—贾史氏。
“老爷。”贾史氏看着起身来迎的贾代善,嘴角微微一弯,敛居行礼。他们一晃眼都年近四十了,算得上是老人了,但是她的夫君似乎得岁月厚爱,呆过狂沙遍地的西北守过冰天雪地的东北,甚至还去海边上转悠过一回,可那般边境苦寒之地,风霜雨雪都没在人脸上留下点干燥褶皱,反而将人打磨得愈发阳刚果决。
虽然有军人的坚毅与一抹强势,可当他望过来的时候,举手投足间又有温柔缱、绻。
每当这个时候,她史婉儿便忍不住感叹,庆幸自己干了一件最对得起自己的事情—从一堆秀女中站了出来,主动嫁给了贾代善为妻。
边想着,贾史氏顺着贾代善搀扶过来的手,缓缓起身,笑着就问道:“老爷,您怎么忽然回来了?是不是赦儿又在外头惹事了?”
说完这话,贾史氏不等贾代善回答,又拧着眉头,带着些困惑开口:“不过不应该了。自打你先前训过一顿,老大不说老实了些,便是政儿可负责了,整日督促着老大学习呢。”
“是吗?”贾代善闻言,倒是颇为惊讶,“老二带着老大在学习?赦儿那混小子在学习?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这时候……”
贾代善下意识的看了眼沙漏,“刚巳时,赦儿起来了?这冬天还下雪的,他不是最怕寒的?”
“老爷瞧您这话说的,这老大就是……”
没见自家夫君顺着赞誉政儿,反倒是关注那个被老虔婆养的孽障。
贾史氏手抓了抓帕子,却也是顺着人的话语,声音压低了一分,带着些纠结开口:“就是……就是……就是先前,妾身说句大不敬的,您也知晓。老大自打落地就是养在老太太他们膝下,老人家有点宠溺了,就养得有些娇娇气的。可现如今您都回来了,你亲自教导着。这赦儿再娇惯的性子也都扳得回来。更别说了,您之前也说得那般苦口婆心的,老大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也是,赦儿虽然不爱学习,却也是明理的。”贾代善闻言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仆从走远,看向贾史氏,带着些内疚开口:“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这些年在外戍守的,这孩子能成材都是你教导有方。”
“老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应该的。这是你教导有功。”贾代善认真的看向贾史氏。他打十三岁便上了战场,这些年征战戍边,留守在京的时间很少。这三十年来,都是贾史氏伺奉公婆,生儿育女,操守着荣府事务。
他虽然不太理解别人是如何爱人之类的,但他却也的的确确把贾史氏当做亲人。
这么一想,贾代善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先前听闻的话语—太太梦回江南,想念闺阁时期的生活,当下脑中飞快思忖了一番,笑着拉过贾史氏的手,道:“最近这段时间,外头不怎么太平,你多费心思,别让孩子们出去,珍儿也拜托你看紧点。等风波平定了,到时候咱老两口,不带那些熊孩子,就带着敏儿,还有瑚儿,也落实落实这“小儿子大孙子老头老太太的命、根子”原则。”
贾代善边说嘴角都忍不住上弯一分,“我们去江南游玩,回金陵看看,顺带去苏州看看敏儿那未婚夫,考察考察!”
时下妇人,尤其是老妇人基本身在后院,不好随意外出。但是他们都是武将子弟,也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