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稀薄,大雨滂沱。
夷人却感到自己的脖颈似乎都要被他灼烫的目光穿透。
手中的钢鞭不由得迟疑了一瞬。
也就是这么一瞬,痛彻心扉之际,亓杨忽然感到自己丹田之中涌出了一股奇怪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浑身都充满了诡异的力量。
心底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让他提气纵身,身随心动,方可纵天灭地,随心所欲不逾矩。
太不可思议了,这完全违反了他所知所学的战斗常识,然而亓杨却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觉得那个声音是对的!
长脸小兵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到疾风暴雨中一个玄色人影忽然猛地一扯,腾空而起,在空中迅速一扭卸了钢鞭的力,又顺着那条银光闪闪血迹斑斑的钢鞭,脚下几个轻点,身如穿花落叶便疾行至那夷人头目面前!
“妈……妈呀,我看到人飞起来了……”长脸小兵一刀斩断一根流矢,呆滞地喃喃自语。
夷人怎么能想到竟然有人能摆脱地心引力朝他疾飞而来,瞳孔在一瞬间扩大,大骇出声:“掩护我!”
话音未落,只觉得胸前狠狠中了一拳,胸前铜甲凹陷了一个大坑,满腔气血翻涌。
“哇——”
胸口激荡,一口鲜血从那夷人口中喷出,还没等他收回钢鞭换上近身弯刀,一个冰凉的东西已经毫不犹豫地刮过了他的后脑套住脖子。旋即一股巨力从身后传来,剧痛和窒息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神臂弓。
山桑为身,丝为弦,浇筑铁胎,坚不可摧,锐不可当,韧不可折。
只听得那丝弦吱吱呀呀,发出夺命的声响,鲜血顺着交缠的纹理迅速渗开,很快将一整根弓弦都染得通红。
马上的夷人眼中焦距渐渐消失。
亓杨手下毫不留情地一用力,一根数丈长的钢鞭便伴随着一个缀满发辫和小珠子的头颅一起,重重落下马去。
没了阻挡,无头尸首后露出了亓杨冷酷的面孔。
鲜血迸溅到眼角,又混合着雨水顺着面颊起伏的曲线淌下,乍一看,宛如血泪。
朴素的营房中能听到窗外校场传来的军号声,阳光灿烂,穿过窗户纸照射进来,空气中飘动着微小的浮尘,在床上那人紧蹙的眉毛上落下点点光斑。
仿佛那场摄人心魂的厮杀不过是一场梦境。
竹帘轻响,一个满面胡须的大汉和一个模样斯文的郎中快步走了进来。
“醒了吗?”
长脸小兵膀子上吊着绷带,脸上还有几块乌紫,一脸担忧地从床边起身问好:“回将军,还没有。”
秦珲一双眉毛也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让开一个位置给身边的郎中,冲那长脸小兵点点头:“你先回去歇歇吧。”
长脸小兵没有挪动,犹豫了片刻:“将军……”
秦珲失笑:“怎么?有我在还不放心?”
“没有没有。”长脸小兵连连摇头,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亓杨这小子。”秦珲噗地笑着摇摇头:“倒是得人心。”
“那是当然了,力挽狂澜的大英雄么。”那郎中把完了脉,感叹道:“那黑风寨寨主臭名昭著,连我都听过名头,没想到竟栽在一个小什长的手里。”
郎中所言不虚,黑风寨在陇西草原一带的确大名鼎鼎。那寨主是个武艺高强的亡命徒,一手钢鞭让人闻风丧胆,加上位处三国交界,寨中匪徒神出鬼没,数次夏军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