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肖沥又拒绝了他。
但他没像上次那么直接,他转移了话题,对此不置可否,他不希望他们的关系跨越’同情’的界限,但当他看到许安阳失望的表情时,他感到内心最深的地方又翻腾起一丝恐惧。
他不知道为什么是恐惧,这一点他很疑惑。
那天下午他们又在那里呆了一会儿,许安阳就像大多数同龄男孩一样话多,活泼,他自下到上把那个大房间里能去的地方都跑了一遍,一边跑,一边打开了所有能开的窗。
温和而又清爽的风在这所古老的大房子里来回窜动,好像把属于另一个时空的氛围带到了他们身边。肖沥长久的看着眼前那扇没有铁栏杆阻隔的窗,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总是塞满东西的脑子变得空空荡荡,当许安阳又在某个地方大喊他的名字时,他的心情也变得轻盈。
许安阳的箱子就在他一扭头就能看到的地方,那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箱子,即便也有着晦涩的过去,但那终究只是个简单的箱子。
肖沥不经意间叹了一口气,像是为别人,又像是为自己。
后来,许安阳又抽时间把他的素描画成了更小的版本,肖沥把它折叠得尽量小后塞进了他的衣缝里。许安阳不明白这些琐碎的细节能推出怎样的结果,他只是觉得肖沥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整个雨季都暂停的养老院探望活动终于迎来了重启的日子,这个周二肖沥等得有点久,但当这天真的来临时,他又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犹豫。
山里又迎来了恒久不变的晴朗,好天气下的养老院显得更加豪华。肖沥去卢先生房间的路上听说老头之前得了一次严重的痛风,在用药无效后大家几乎以为这个九旬老人就要这样离开了,结果他竟然又熬了过来。
肖沥以为他会见到一个憔悴的老头,结果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又发现卢先生脸色尚好,他看到肖沥来还很热情的跟他打招呼,顺便熟练的打发走了他的护工。
“是不是冬天要来了?”卢先生问他,“冬天快来的时候我就会痛风。”
“山里一直都是这个温度,这和冬天来不来有什么关系?”肖沥帮他准备出去晒太阳的轮椅。
“是啊,你说得对,这里的太阳一直都这么好,就跟春天的一样暖和。”卢先生看了看窗外,自言自语的说。
对很老很老的老年人来说,晒太阳就是最好的体育活动。卢先生完全符合这个标准,他窝在轮椅上的样子就像一卷脱了水的紫菜。
“你多少岁了?”肖沥问他。
“怎么了?”卢先生在太阳下打了个舒服的哈欠,“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你先看看这个吧。”
肖沥先拿出了那张被他精心藏好的画纸。
“这是什么?”卢先生带上他的老花镜。
“我们在学校旁边的锅炉房运煤炭时,我在他们的锅炉旁找到的。”肖沥把图片指给对方看,“从质感上来看,像是骨头,这是最大的那块,从三个角度来画的,你能确定这是人身上的,还是别的东西上的么?”
卢先生,这位曾经的医生仔细看了看画:“这看起来像是股骨,从弧度上来看应该来自大型动物,这些裂痕应该是烧过的痕迹。至于是不是人的,我觉得虽然不肯定,但估计是吧,除了人这附近还有什么动物值得被烧成这个样子?一般的焚烧是不可能到这种程度的,你看骨头的边沿有融化的痕迹。”
听了对方的话,肖沥的心情瞬间变得有点沉重。他又简要的描述了那些以往他没关注过的锅炉,卢先生给出的结论果然和他推论的一致。
“这里把这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