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沥?”他有力气扭头了,他看到了肖沥。
肖沥帮他擦了擦汗:“医生说你度过危险期了。”
这一觉中,卢先生的高烧退了,就连血项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我……又从鬼门关过了一次……”卢先生喃喃地说,他抬眼看了看急救室的大钟,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
肖沥给他倒了一杯水,帮他润了润嘴唇。
“我已经九十六了,我想我可能没下次机会了。”卢先生努力想要坐起来一点。
肖沥赶紧给他垫了个枕头:“你是有话想对我说是吧?”肖沥朝外看了一眼,“医生已经去值班室睡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
“……”卢先生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是有话想要对你说,人啊,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事情不弄明白……好像都死不下去。”
肖沥明白他想说什么:“那你说吧,我会尽力而为。”
卢先生举起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肖沥,你怎么就这么优秀呢,你说你那个缺德爸爸怎么就能生出你这么好的孩子呢?我儿子就……哎……不过不一样,我也缺德,我生出个缺德的孩子是正常的……”
卢先生开始讲他的事情,他从1942年,他二十岁刚才加工作开始讲。
“那时候还是解放前呢,我在这里当医生,这里也不是什么医院,这里其实是个军事要塞,日军修的。”
怪不得……这里的建筑根本就不像是正常建筑……
“当时这个要塞就很大,占据了整片山坳,日军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离滇越边境很近,当时为了修这个要塞把这儿周围山上的几万老百姓全都强召来了,所以才能把这儿修得这么大……这么好。我是个医疗兵,和自己的队伍走散了,投降来的,大概是看我是医疗兵,他们没有弄死我,我就在这儿干起了活儿。”卢先生喘了口气,“后来日本人输了,这片地区就归国军政府所有,我给管事的人塞了钱,他们也没追究我,我就继续在这儿干,一直干到了解放。当时我就在想,我的日子怎么就过得那么顺呢?日本人没有弄死我,国民政府没有追究我,就连解放了我都没有被揪出来。然后,1957年,我还重新娶了老婆,生了儿子。”
说到这里,卢先生自嘲的笑了一下:“这小子真像我啊,聪明,一脸的聪明,他后来也上了医科大学,他上大学的时候我们爷俩合集着把这综合医院改成精神专科医院吧,这里交通又不通畅,病人又穷又少,赚不到钱。改成精神医院多好,那些有钱人巴不得吧自家的精神病送远一些呢,我们不会缺生意……当然,实际也是,我们生意好多了,那时候是1977年,不兴拿死工资了,赚钱就是硬道理。”
“那时,这个医院就在干这些黑暗的勾当?”肖沥插了一句。
“是啊,日本人留下的焚尸房都是现成的,我们生意越来越好,甚至还劈出了养老院,哼,”说到这里时卢先生冷笑了一下,“那时候,我做院长,我儿子做副院长,我管着医院,他各处拉’生意’,直到某一天,他把我,他亲生的爹,也当成’生意’来做了。”
那年,卢先生的儿子三十五岁,他依旧是满脸聪明的样子,他厌倦了头上还有一个院长,他决定把卢先生和那些他拉来的生意一并关进他新装修好的“养老院”。但意气风发的他不知道这是山外有山的’陷阱’,他以为他是猎手,结果他本人才是猎物。
“不知道他的合伙人是谁,现在想来,其实对方是想一下除掉我们爷俩,他对我动手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但晚了,他也不相信我。”卢先生脸上满是自嘲,“他竟然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