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为西门庆斟了一杯茶,李正则含笑看向对方:
“说来到让在下汗颜,恩人已是第二次救在下性命,在下却始终对恩人一无所知,只得于此冒昧请教恩人姓名。”
小姑娘闻言,正欲报出自己姓名,话未出口,她慢慢咽了回去。“西门”这个姓氏虽不常见,但也不算太过稀奇,问题在于,她到底该报哪个名字。
“无恨”两个字绝对不在小姑娘的想听到的范围内,可是“庆”吧,似乎同样不太方便说出口,毕竟她在京城逛了一上午,还是探听到不少消息的,譬如本朝国姓为“朱”,譬如见不得人的街角小书摊上,已经有了《金○梅》这本旷世奇书。
报真名小姑娘怕书生尴尬,报本名,她自己尴尬,思来想去,她犹疑着出声:
“我……复姓西门。”
“未知恩人是哪里人士?”
“我自幼居于关外群山之间,近日才返回中原。”
“原来如此,怪不得姑娘……咳,天性烂漫。京城集北地与中原所长,端的是软红十丈,人家三千,与关外城市大有不同。姑娘若是愿意,待在下拜访完师长,便为姑娘做个向导,介绍关内腹地大好风光?”
“好呀……不,等等,你不是来进京赶考的吗?我记得离春闱还有不足半月,李公子你……不需温书?”
“多谢姑娘关心,但,临近春闱方才温书,于我而言,并无多大用处。在下虽才疏学浅,可若是想登上金銮殿,倒也并非难事。”
李正则言谈中无形散发出的自信学神气息,莫名让咸鱼学渣西门庆感到瑟瑟发抖,她手持茶杯,对前者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虚的应了声好。
李正则世家大族出身,自小养成了观察细微的性子,哪里会察觉不到西门庆的情绪变化。两人默契的揭过“春闱”这个话题,聊起了京城中的种种趣闻。
青衫书生饱读诸子经义,于杂学之道上亦颇有见地,再无趣的事情,他都可以抛砖引玉举一反三。小姑娘自幼便多与武林魁首和魔头打交道,两世曾踏遍天南地北,在同龄人中绝对算是见多识广。
几番交谈下来,西门庆竟隐隐约约对李正则萌生知己之感,后者也讶异于前者的不俗言谈。
两人从晌午聊到暮色降临,茶楼附近的店铺均点起灯笼,西门庆发觉李正则有些面色发白,当即差遣茶楼的伙计将包裹送往住址,自己理所当然地拖着李正则离开雅间,一起去尝尝京城夜市的美食。
京城中能做山珍海味的酒楼饭馆数不胜数,当然,除非是早早定下位置的达官显贵,寻常人想在饭点进那几个鼎鼎大名的酒楼,基本上只能看缘分了。
可要是想吃到地道的京城味儿,除却位于中心地段的几大酒楼,藏在巷子深处的二荤铺同样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种铺子须得熟知此地的老饕带路,否则即便运气好找对路,二荤铺给熟客和生人奉上的饭菜,那叫一个天差地别,生人咬咬牙吃个闷亏便罢,若是碰上愣头青,非得被铺里掌柜或伙计用大扫帚打出去不可。
西门庆素来好美食,初到京城逛夜市,她不想在小摊子上凑合,只得将所有希望放在京城有房的李大公子身上。李正则心中好笑,到底还是如了小姑娘的意,带着她穿过条条小巷,来到一处略显破败的私人院子。
偌大的京城里,有这么几处鸟不拉屎的荒凉地方,到是算不上罕见。院外土墙上长满了杂草,隔着紧锁的院门,也让人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