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声声哭诉、心神渐乱,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主要因为蝶月两人之故来到笏家,如今却不由得心情复杂。
先前来忠烈王府要求审判黄泉赎夜姬的白城之人,也是如这妇人一般愤怒、无助而悲伤么?又或者经过时间的沉淀,只留下要让凶手付出代价的执念,向苦难的人生讨取一点不至于绝望的意义?
明隅看惯了江湖仇杀,但若论理智行事,他个人是赞同赎罪之道导善第一、警世次之,至于断生以平怨,乃是该赎罪者无可救药时的最下之法。既然公孙月是自行弃恶从善、且甘愿赎罪,依明隅的原则,不会认为审判者必该取她性命。
可是理智行事不代表不用去感他人之悲……让赎罪者活着,是背负生命重量前行而不是计算人数代价。白城之人是否会像这位妇人一样,字字句句道不尽哀怨,最终也只能为现实计、为生者计,忍下血泪,等待时间抹去怨恨?
起初下人讲述母子遭遇时,明隅竟然还有心思去想拿资料的事情……见过的破门绝户之事愈多,他愈是习惯听之不闻,仿佛一个惨剧重复一百次便不再当它是惨剧。
直到保儿的那一声“阿叔——”,瞬间,将他拉回千年前那个自己,那个痛失挚友的自己,那个站在畜生们的血泊之上、控诉人性至恶、嘲讽“高贵者”本末倒置的自己……
当时的“痛彻心扉”对比如今的“哦,这是忠烈王府待处理的公务”——
自己竟成了当年所嘲讽者之中的一份子了么……
[原来是欺软怕硬,看准了没有什么尊贵者会无端出来给诸如牧野家这样的小族诉冤。若是不灭门,有人四处申告,对他们而言反倒是麻烦了……呵!]当年之言重现脑海,明灵观与牧野家的火焰好似穿越时空重叠在一处,燃烧在明隅瞳孔深底,鞭挞着他在漫长岁月中树立起的冰冷屏障……
“忠烈王府不能及时处理此事?”明隅微垂了眼,声音染了锋利。
“唉,不瞒先生,我等实为人手不足。否则强盗灭门之事若告来府上,往日也有条例因循,可以尽快捉拿凶手。”
“何以人手不足?”
“一部分人在处理通缉蝴蝶君之事,另一部分……为了保护主人,我们加了双岗……”帝獒有些心虚,但是让尽职护主的大总管把人手撤下出去处理事物,也是万万不能!人心总有偏向,在笏家下人眼中,主人就是第一位,这是职责也是感情。
明隅看着大总管,有些无奈又有些冷酷,拆穿他不愿承认的事实:“帝獒,笏君卿若无事,单岗足够防备小贼;笏君卿若出事,莫说双岗,便是十岗恐怕也无用。”
帝獒哑然,这话太残酷,却也太真实……他幼时也曾疑惑,为什么小主人不习武?为什么忠烈王这么高贵,却不招揽更强大的护卫?后来帝獒不再疑惑,却只是愈加尽忠职守,时时命人擦拭那块高悬的匾……
此刻被明隅无情话语所刺,不禁反唇相讥:“先生又有什么好办法吗?就算加岗无用,难道我等要指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