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阮在她面前半跪了下来,替她揉捏起腿来。
周荇宜转过头来看着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是不是在心里笑话祖母了?”
“是啊,”萧阮俏皮地笑了笑,学着她的口吻,云淡风轻地道,“轻轻,你是大乾昌乐大长公主最疼爱最看重的孙女,自然不是那些凡夫俗子能够比拟的,需得宠辱不惊、自有气度。”
周荇宜拧了一下她的脸颊:“调皮。”
萧阮蹭了蹭她的手,小声道:“祖母,我知道你刚才发火是为了我,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你才不屑于和她计较呢。”
周荇宜心怀大慰,这孙女,真是没有白疼。
“她那样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家,自然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就好像天底下只有选个好夫婿这样的一件事情了似的,深怕行差踏错。”她的脸色凝重了起来,“轻轻,你一定要记住,若是因为什么流言蜚语就对你有了成见的男子,必定不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必去委曲求全。做你自己便好,自有懂你的男儿喜欢你,祖母别的不能担保,但一定会让你自己做主挑选个称心如意的。”
萧阮点了点头。
这话,前世祖母也对她说过,和周卫熹定下婚约后,祖母一度忧心不已,反复询问了她的意见之后才放了手。
“太子殿下虽然龙章凤姿,但我却怕他不是你的良配。”
后来果然让祖母说中了。
周荇宜看着她,眼中的忧虑一闪而过:“你天性重情,祖母担心你太过赤诚,容易被人哄了去,你记着,位高权重并不一定真心,才华横溢也并不一定专情,若是喜欢上了便全心以待,但若是男子薄情负心,你也不必觉得好像天塌了似的,左右你的身份摆在这里,也可逍遥自在。”
萧阮小心翼翼地问:“祖母是在说祖父吗?”
周荇宜也不隐瞒:“是,文人墨客,十成中有四成优柔寡断,四成多情风流,还有一成是穷酸,只会凭着一股莫须有的傲气夸夸其谈。”
萧阮“噗嗤”乐了,朝着身后看了看:“可不能被祖父听到了,气坏了他怎么办?”
“那就由着他气坏吧,”周荇宜淡淡地道,“省得来烦我了。”
萧阮有些糊涂了。
看着周荇宜这云淡风轻的模样,若不是前世看到过她精心保管的梳妆匣,萧阮真的要觉得她已经把祖父放下了。
其实,周荇宜在江南的时候过得很是潇洒,时常有三五好友过来探望,偶尔兴致来了便外出游玩、拜访隐士名流,江南四周的山河大川几乎都走遍了。偶尔兴之所至写的诗词歌赋虽然不算绝品,但顶着大长公主的名号,倒也很受坊间欢迎,也有歌姬谱曲弹唱,堪称风流。
若是像现在这样困囿于后宅,去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争宠,倒真好像是折了翅膀的凤凰。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孙嬷嬷进来了,小声道:“大长公主,太傅在外面喝茶。”
“哦,”周荇宜应了一声,“有事吗?”
“这个……”孙嬷嬷有点尴尬,“这也是太傅的卧房。”
萧阮赶紧告辞:“祖母,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出了卧房,果然,萧钊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杯茶,眼睛却往卧房门处瞟,一见萧阮出来,他立刻精神一振:“阮儿,你祖母怎么样?”
萧阮有些心虚:“祖母她……她还好。祖父,我先告辞了。”
萧钊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起身往卧房走去,萧阮忙不迭地出门去了,还没走到月洞门,便听到孙嬷嬷的声音隐约传来:“……书房……辛苦